只是没过多久,之前那隐隐的哭声已经变成了莺啼,男人温言软语的安慰也只剩下重重的喘息。
一室春光。
主院里,李嬷嬷挥退了下人,自己动手,正慢慢的替邵氏拆头上的发髻。
“将军去了香兰苑?”邵氏轻声问道,听不出情绪。
“是,二皇子府的人前脚刚走,将军便去了。”李嬷嬷嘴里回应着,手上动作也没停。
邵氏听完,嗤笑一声,并未言语。
李嬷嬷小声问道:“夫人,贵妃娘娘那里……”
“香芹,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邵氏说完,回头望了李嬷嬷一眼,见她仍然一脸严肃,不由得又多说了两句。
“这事儿从头到尾都跟咱们没关系,上赶着的是香兰苑那位,做决定的是将军,贵妃娘娘即便对结果不满意,明日我进了宫,也不过挨几句训斥。可是只要名杰好,我被说几句又怎么了?说到底,还是咱们占了便宜。”
李嬷嬷心想,这哪里是占了便宜,分明是祸从天降。贵妃娘娘不想伤了母子和气,便想拖了咱们少爷下水。
到时候好处她得,祸事咱们担,果真是无耻至极,兄妹俩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温柔和善的邵氏,李嬷嬷到底不忍再说些什么,将心里的想法全都压下了,又仔细想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把柄,便也不再想这事儿了。
只是心里对万重山却是怨恨却越发深重,若不是他非要抬举兰姨娘,也不至于让夫人和少爷如此被动。
邵氏心宽,一点不受香兰苑影响,也不管明日贵妃是不是会刁难,等到收拾好,她便直接睡下了。
李嬷嬷压好纱帐,灭了烛火,叮嘱了值守的丫鬟,自己也回了屋。
这些年来,这主院的夜里确实过于安静了些。
想到这些年夫人独守空房的日子,李嬷嬷心里恨毒了那吃里扒外的邵香兰。
当年夫人就不该救她,不该因为怜悯她孤苦给她赐了姓,让她进了邵府做丫鬟,更不该出嫁时让她做了陪嫁丫鬟。
而此时,在几十里外的洪湖镇上,早已被自己的爹和姨娘抛到脑后的万名扬,正在鬼哭狼嚎。
若不是将军府的人选的这处院子够大,万名扬会吵得左邻右舍今晚都无法安眠了。
万名扬确实是重伤,双腿都被打断,若不是他的计划尚未得逞,陈皓还留了两分理智,否则恐怕他的第三条腿也要保不住。
白日大夫接骨,用了麻沸散,一日过去,这药效散了,自然就开始疼了。
原以为断的那瞬间已经是最疼的了,可是没想到,那种疼不过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百来日,这种疼痛会不分日夜的缠着他。
万名扬何曾受过这种罪?
原以为这是个财色兼收的美差,哪里晓得竟然是个火坑!
因为受了这天大的罪,万名扬虽然嘴里不敢说,心里却早已将二皇子恨透了。
虽然他十分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报了今日之仇,但也明白,天然的身份差异,注定了他这辈子都报仇无望。
但,不能对二皇子做什么,对二皇子的心肝肉倒也不是再无下手的机会。
说起来,今日之事可都是因她而起。
万名扬靠着想象毁掉景余笙转移了些许注意力,院子里的嚎叫声总算慢慢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