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未变,只冷着脸吩咐道:“宣。”
很快,一个身着桃红色洒金蝴蝶裙的美艳女子走了进来,她美目含笑,进来先冲着皇帝施了一礼,柔媚道:“臣妾见过陛下。”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好,皇帝的脸色就变得舒缓起来,甚至还伸手虚抬了一下,命淑贵妃起身。
可见,淑贵妃很得圣心。
淑贵妃起身后,并未看其他人,仿佛满眼都是皇帝:“陛下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皇帝不悦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好侄女!”
仿佛这才看到穆心悦一般,淑贵妃惊讶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心悦怎么会在这里?”
皇帝一个眼色,躬身立在他身后的大内太监总管孙福海立刻开口,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淑贵妃犹如受了惊吓一般,身子滑跪在地,一双涂了精美蔻丹的手放在皇帝的膝盖上,痛声道:“陛下,就算是给心悦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行刺三殿下啊。她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
“如今已然是证据确凿,你莫要替她推脱。”
“怎会?”说完,淑贵妃起身走向穆心悦,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样的阵仗,穆心悦知道,今日这事儿,她是绝不能认账的。
看到淑贵妃的眼神之后,穆心悦立刻将自己的丫鬟推了出去:“是杏儿!是她!”
淑贵妃美目含怒,厉声道:“怎么回事?”
穆心悦拼命低头,瑟缩着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臣女见过您之后,原是要立刻回府去的。奈何迷了路,无意间走到此处来。加之天气严寒,臣女便想着在此歇息片刻,不曾想到殿内有人。当时殿内的二人皆已昏迷,臣女与杏儿便想着近前一探究竟,谁知杏儿护主心切,以为这二人是歹人,竟暗藏匕首,紧张之下,误伤了三殿下。当时、当时臣女与杏儿皆不知……不知那便是三殿下!若是知道,就算是给杏儿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做的。”
一番话,先是把罪责推给自己的丫鬟,之后,又扯出这不知者无罪的由头来。
淑贵妃当下便怒了,一脚踹在杏儿的脸上,怒斥道:“好你个鲁莽的丫头!你自幼养在安平侯府,你父母兄弟皆是忠厚老实之人,你行事怎能如此无度!”
这是在提醒杏儿,她的父母兄弟都在安平侯府,她若是不认,她的家人就没命了。
杏儿浑身发抖,跪趴在地上,痛声道:“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话音落下,她竟是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顷刻间,血溅当场,没了性命!
穆凌霄心头一缩,暗叹,当真是、命如蝼蚁。
可,突然间身处这样的时代,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蝼蚁?
只是,纵然是蝼蚁,也有身为蝼蚁的力量。
纵然这力量十分弱小,但若是运用得当,未必就没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穆凌霄正暗自出神,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在想什么?”
是厉王。
穆凌霄瞥了一眼皇帝的方向,这会儿他正忙着哄受了惊吓的淑贵妃。
她神色淡淡:“王爷似乎、并不是个多话的人。”
身居高位者,自然惜字如金。
这会儿厉王没话找话,想必是对她有所算计。
只是,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思索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漏洞。
那么,这位厉王爷,又在图谋什么?
厉王嗤然一笑:“穆凌霄,你是第一个敢这般与本王说话的人。”
穆凌霄低下头去,眉眼低垂:“民女来自民间,不懂规矩,若是言语间冲撞了王爷,还请您海涵。”
厉王但笑不语。
当下,穆凌霄手指紧缩。
是啊,她与三皇子一起回京,那么,关于她的身份,厉王一定早已彻查清楚。
如此一来,厉王怎会不知,她曾被当做安平侯府的千金养了十四年,如此一来,她来自民间不懂规矩的言辞,就有几分站不住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