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府的四夫人是在夜里投缳自缢的,但下人们却在第二天上午才发现。
没办法,文昌侯府经过昨日的打砸抢后,府里乱作一团。
各房各院的下人们有趁乱偷了卖身契逃跑的,也有被打伤了躺在床上养伤的。
余下没受伤的,既要照顾主子,又要清理庭院,忙得不可开交。
而平日里伺候四夫人的丫鬟婆子们,要么在养伤,要么在伺候断手的向广发,没人跟在四夫人身边。
是以,当一个忙得焦头烂额的老嬷嬷意识到很久没见四夫人身影,跑去寻找时,就在书房里找到已经浑身僵硬的四夫人。
文昌侯府的人还没缓过劲来,又要给四夫人办丧事,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萧灵琅最终还是没有和向北衍一道回文昌侯府去瞻仰四夫人的仪容。
上一世的她拿出嫁妆为向广发还债,四夫人也并未同她说过半句感谢的话,反而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拿出的财宝。
而这一世的萧灵琅不仅没有替向广发还债,还在背地里推波助澜了一番。
但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了四夫人轻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四夫人嫁给向广发这个烂赌鬼是她的不幸,但她只知道沉浸在不幸中自怨自艾,却没有尝试过自强自立,自我救赎。
陷入困境的人,与其期盼他人相救,不如自救。
萧灵琅也是遭受了足够多的教训,才领悟出来的。
冬雪坐在萧灵琅出行时乘坐的那辆马车里,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嘴里不停地默念着萧灵琅教她说的那些话。
等会儿要见到很多人,她心里莫名觉得紧张,生怕说错了郡主交待的话。
向北衍与侯府的几个姑娘坐在后面的两辆马车里。
三姑娘向雨霏抱着哭成泪人的六姑娘向雨晴,不断地柔声安慰着。
向北衍听着向雨晴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神色越发不耐。
但他也不好出声斥责,只好生生忍着。
到了文昌侯府大门口,管家带着几个小厮上前迎接。
见第一辆马车里只有冬雪下来,不见萧灵琅的身影,不由得往后张望。
向北衍从第二辆马车里下来,向雨霏和向雨晴紧随其后。
其余的几个侯府的姑娘则是从第三辆马车里走下来。
管家只得又看向冬雪,开口问道:“郡主呢?”
冬雪回答:“郡主听闻四夫人仙逝,悲痛不已,哭得晕了过去,实在无法前来。”
萧灵琅装晕是越发娴熟了,这么个理由,其实有些蹩脚,但好歹也是个理由。
而郡主府的马车已经出现在文昌侯府,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任由文昌侯府抹黑,外人议论,萧灵琅都有法子应对。
再者,她已经被黑得很惨了,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的名声。
管家压根不信冬雪的说辞,才见过一面的夫家长辈去世,会悲痛到晕厥过去?
骗鬼呢?
可向北衍都没能把萧灵琅带来,管家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冬雪捧着木匣子走进文昌侯府,管家对她的态度很是敷衍,但冬雪压根不计较。
文昌侯府还未布置灵堂,府中各处也还未挂白。
老夫人的意思是一切等到萧灵琅回来后,由她这个掌管侯府中馈大权的人来主持。
四夫人被安置在四房院子的一间杂物房里,冬雪向四夫人拜了三拜后,将手中的木匣子交给管家。
“郡主无法前来主持中馈,可四夫人的身后事耽误不得,特地让奴婢将侯府的中馈大权交还。”
“郡主还说,老夫人知人善用,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接下侯府的重担,为四夫人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闻言,管家只觉得心里憋火。
他是老夫人的得力助手,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夫人将侯府的中馈大权交给萧灵琅的用意。
眼下侯府处在风雨飘摇之际,老夫人就是希望萧灵琅拿出银子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