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女儿。”
玄都抿抿唇,继续道,“可娘亲她,从不肯在我面前谈论起那个人。”
轻叹一声,她颓然地抱着软枕,手指缓慢地摩挲着软枕的边角,神色茫然地睨了眼窗外。
“我从前,也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模糊地想象过他的影子,一直到离泽大人带我来到这里,我才真正地站到那个人的面前。”
“也真正地……看到他的样子。”
奚瑶点头,顺着玄都的视线往窗外望去。
星星点点的雪花悠悠飘下,到底还是在窗边积出一层薄雪。
“东海之极,有暮风岛,四周暗流翻涌,岛下异兽名兹牙,凶狠无比,是以人兽皆不可达,其上生万年鬼怖木,取其心,可斩一切神佛妖魔。”
奚瑶扭头,瞥了眼身侧女孩儿一瞬间呆愣着瞪圆了的眼睛,蹙眉叹息了一声,便默不作声地收拾好书案上的东西,将房间单留给了玄都。
她慢悠悠地顺着客栈楼梯往一楼走,却突然瞅见一身黑衣的沈越,正懒洋洋地趴在木桌上。
听见她的脚步声,沈越也便抬起头,手肘在桌子上一撑,托着腮斜眼看过来。
“小师妹好雅兴,大晚上的,还带着符咒闲逛。”
沈越弯唇,眸中却不见丁点儿的笑意,语调也有些阴阳怪气。
“合着二师兄不怕冷了?”奚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对这人喜怒无常的脾性有些无语,忍不住皱着鼻子怼了过去。
沈越冷嗤一声,并不答话,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面前已经半空的茶盏,意态闲适。
奚瑶也不在意,在他身侧坐下,端起桌上已经只剩一丝暖意的茶壶,用灵力加热后,先给沈越半空的茶杯中添了茶汤,这才自斟了一杯。
“二师兄。”
觑了眼沈越,她眨眨眼睛,试探着开口,“你能看出玄都的本体是什么吗?”
沈越半眯着眼睛瞟她,“鬼怖木。”
奚瑶闻言略点了点头,想起进魔地前,说到明年给玄都带桃子时,对方有些复杂的眼神,心下就有些踌躇。
“暮风岛上修成人形的鬼怖木岂只一二,大师兄偏带了玄都过来。”
“大师兄他……”奚瑶掩唇轻咳两声,这才看向沈越继续问道,“不会是真是想用玄都的心,去帮魔神赴死吧?”
沈越挑眉,依旧没吭声,眸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明知故问。
接收到他的意思,奚瑶偏头想了想,这才追问道,“那玄都……”
沈越言简意赅,“元气大伤,却不会死。”
“喔。”奚瑶放心地应了一声,末了又疑惑地眨眨眼。
“那我说起明年让大师兄给她带桃子时,她表情怎么那么奇怪,我原以为玄都是想着自己未必会有明年,这才如此,原来竟不是吗?”
更深夜重,霜华弥漫,寒意迫人,只桌上新倒的茶汤袅娜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