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过半,离修道大会还有半月,虽然常珺依然没有捡到螃蟹,但罩在民宿上空的结界消散了。
常珺捧碗蟹粥蹲在院子里,双眼放光的看着连小姐碎碎念的指导玄又挑选赤雉。
今个儿早晨,弦锦端给她一碗蟹粥,不紧不慢的说了许多。
常珺大致总结了一下个中要点,就是元婴是捡不到螃蟹的,元神也捡不到,说那话是为了鞭策她。
当时的常珺望着已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元婴,脚下一滑,险些跌进溪里,弦锦为了补偿她,便叫玄又给她拣只赤雉。
常珺瞧着面前和连小姐斗嘴的玄又,忽而想起这半个月以来,似乎很少见到玄又和弦锦吃糕点以外的东西。
有微风卷过她的衣角,常珺细细的考量一会儿,浅啜一口蟹粥,觉得这两个人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餐葩饮露,偶尔还会喝风的避世高人。
且是脾气还有点古怪的高人。
常珺一面想,一面松开被碗底烫到的指尖,心念微动,卷在她衣角边的微风便爬到碗边将蟹粥吹得温热。
后又觉得这样似乎太慢,便挥手召来一阵小风在碗边围绕。
待指尖触及碗底察觉没那么烫后,常珺方想递到嘴边浅啜,只见一道紫光雷电轰的一声将她手上价值千金的碗劈成两半。
常珺愣愣地看着洒在地上蟹粥,又抬头看天,眼底登时包了一包泪。
她怎么这样惨,辛辛苦苦半个月讨到一碗粥,刚喝没两口就被雷劈,这老天爷是不是不待见她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连小姐立即察觉到她的情绪,飞快飘过去用手擦掉她的眼泪。
常珺一面抽抽搭搭一面诧异的问:“你怎么…在现在也能…碰到我?”
闻讯赶来的玄又在背后不易察觉的踢了连小姐一脚。
连小姐咬唇,慌乱编造借口,将自己的魂体变得透明,而后又有些羞涩地开口:“……我好像是只要一担心你就能碰到你。”
候在一旁的玄又抿嘴,默不作声地退出了院子,可她刚向后退一步,背后就抵上一只手,是弦锦。
弦锦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去看杵在常珺身边的元婴。
原先银光闪闪的元婴现下已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模样,活像是个小太阳。
但玄又最先瞧见的是常珺一把抓住连小姐的手,二人含情脉脉的对视。
她绿着脸,嗓音怪异的凑到弦锦身边同她咬耳朵,“少卿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只晓得她会提剑砍人,”弦锦亦是嗓音怪异,但很快就正常起来,“你不是该同我说说,这雷是谁降下来的么?”
玄又向后仰了仰身子,将自己靠在她身上,“这不是头一回见着她这般模样,有些新奇,便忘了同你说,不过现下同你说,应当也不晚罢。”
她侧头,把唇贴在弦锦耳畔,轻声讲话。
“这雷是司命降的,她前些日子还同我说,时候差不多了,该降雷应付一下了,只是先前有你的结界罩着,她也不好动手,现下结界撤了,她也就降了。”
玄又的话音还未落下,弦锦就见连小姐执起常珺的手,一派深情的模样看得她牙酸得紧。
她同玄又对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连小姐不断的用指尖拭去常珺眼角的泪,轻声哄她:“别哭别哭,不管是碎了个值千金的碗,还是洒了螃蟹粥,都不会有事的。”
她这样一说,常珺更伤心了。
着实不太会哄人的连小姐慌了神。
“欸这是怎么了,没事没事,我替你赔,螃蟹我也帮你捉,你想喝多少蟹粥就喝多少蟹粥,不过你先看一看你的元婴,我觉得她有点不一样,我觉得我也有点不一样,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就要现出实体去捉螃蟹,虽然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玄又砸下来的瓜子止住,但仍然想飘去溪边。
常珺吸吸鼻子,在她的话中捕捉到元婴二字,这才抬眼看见了已变成金光闪闪的元婴。
她拉住连小姐微微发愣,拭干眼角的泪花,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元婴,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见她终于止住眼泪,连小姐才松气,“你之前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常珺一回想,就想起碎裂的碗和撒掉的螃蟹粥,险些又哭出来。
好在她忍住了,只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调来了一阵风?”
“你确定是召来的还是你调来的?”连小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常珺仔细的想了想,肯定道:“是召来的。”
一听这话,连小姐面上的喜悦是掩都掩不住,她回首望了望山顶的总局。
而后面向常珺欣喜的道,“你差不多该去总局了,让总局在化神修士上再添一笔。”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常珺又是个突破不需要渡劫的,乍然来这一道雷降下来,也是不太能把雷往自己已经突破的事儿上想。
主要还是她这半月捡螃蟹捡得脑子实在不清醒,日日所做除了捡螃蟹,无非就是一味地吐纳天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