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芙蕊轻轻摇摇头。
芙蕊上前开口道:“钱婆子,我想同青儿说几句话。”
钱婆子眼神犹豫地看向帐子处,咬咬牙,退了出去,只不过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便侯在门口处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
芙蕊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
青儿隔着帐子缝隙往外看,奇怪芙蕊为何站在那不说话。
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芙蕊姑娘不是有话要说?”
芙蕊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我是有话要说,不过我的话只跟同我见面的人讲。”
青儿还是不肯掀开帐子:“话,只要能听清就成,犯不着见什么面。更何况…我这幅样子——”
“什么样子?”芙蕊反问:“人的样貌不过就是一副随时可丢弃的皮囊,若是固执地深陷,那你还不若死了算了。”
钱婆子在门口听得心惊,她想不到芙蕊竟然这样说话,如此冷冰冰,青儿如何能受得了。正当她想推门进屋时,听到芙蕊又说。
“不过我想你是舍不得死的,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时日,若是真心存了死意,适才我同钱婆子入门时,你就不会问出‘是又要吃药了吗’这么一句话。青儿,你想好起来,对吗?”
芙蕊的话说完,屋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钱婆子在外头放心的离开了。
青儿想好好活着,从前在楼里,什么苦的累的她都熬过来了。后来跟着幺娘,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少,但打骂也是省不了的。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有一个健全的身体。
如今,她的腿让人给打折了,她被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围帐中,哪也去不了,她怨,她恨,她无处发泄。她就像是个被遗弃的泥人,只因缺了一个部件,就被主人嫌弃、丢弃。
青儿的委屈终于被人发现,她哭了起来:“我想又有什么用?!我的腿它回不来了!被折断的地方永远不可能再恢复如初!我还没嫁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芙蕊静静听着,直到青儿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发泄完。
“你的腿只是折了,不是被锯了。锯掉的树木不会再生,而被折断的树枝却会再长。你一直躺着,不尝试着站起来试试,你又怎知你的腿好不好用?”
青儿的泪珠挂在眼尾:“我如何没试过,可那疼好似侵入我的骨髓,我实在是受不住。”
“总会有法子的,”芙蕊看了一圈屋中,而后说道:“我先扶着你,你试着走一走。”
青儿犹豫摇头,拒绝道:“太疼了,我…我还是算了。”
“你若是怕这怕那,经受不了痛楚,往后再下地就难了。筋脉皮肉重组一旦错位,想要掰正更是难上加难。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才最重要。”
青儿咬咬牙狠狠心,摸了摸自己脸面上还惨留的泪痕:“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我想好好的。”
芙蕊上前,将肩膀抵在青儿左侧的咯吱窝下,右手紧紧抱着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