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的心狂跳着,大哥哥终于有救了!她忙催促着爹往镇上请郎中去,自己则张罗着做饭。
一个时辰之后,郎中来了,把把脉,看看伤口,未写方子,先开口要二十文钱。
阿莲急道:“先生这是何意?都是先开了方子再给钱,哪有现在就给的道理?”
郎中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是这个理。只是,如今世道艰难。我劝姑娘,这位公子的病,没有十几两银子,是看不好的。你若现在连二十文都拿不出来,那么,这病,还是不看的好。”
一听此言,阿莲扭过头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爹,略一思量,便猜着了几分,定然是爹与郎中串通好了的。她忍住怒火,缠住爹的手臂,皮笑肉不笑,话外藏音道:“爹,这大哥哥的病还是看的好。我的嘴巴一向都不太严实,再说出什么别的话来,恐怕伤了爹的颜面。”
“这丫头的胳膊肘到底是往哪边拐的?!”于贵暗骂道。他心中自然有所愧疚,赵一凡随身携带的银两宝剑等物都被他扫荡一空。要是真算起来,一百两绰绰有余。
虽极不情愿,于贵只得笑道:“先生只管开方子便是。费用是分文短不了你的。”
郎中摇摇头,不知这父女两人到底演的哪一出。赵一凡冷眼旁观,倒像是看出了些端倪。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如今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他的头脑中沉甸甸的,仿佛一夜之间增添了许多内容。唐诗古文、琴棋书画、来来回回闪着的无数人影、还有一系列的刀光剑影。这个躯体所带来的东西太过沉重,让他应接不暇。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纷繁的内容便会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受掌控。身体的虚弱,精神的紧张,赵一凡只觉得人生太过辛苦,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阿莲,用笑容带给他些许宽慰。
几日下来,在阿莲的悉心照顾下,赵一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也能起身慢慢活动。
于贵冷眼旁观,发现了些许异常。女儿超乎寻常的热心,让他有些心惊胆颤。邻里间的闲言碎语,更是让他难以忍受。难道,阿莲喜欢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无论如何,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让女儿以身犯险。
想了一夜,他找到了一向对阿莲有所情意的阿军。二人商议后,达成了共识。
这日,趁着于贵打鱼的功夫,阿军找上了门。一进门,便看到阿莲在院中替赵一凡擦拭身体。心中的妒火一经点燃,便火光冲天。
他两三步奔过去,一把抓住阿莲的手臂,拧着眉毛,大声喝道:“阿莲!男女有别,你这样,还知不知道羞耻!”
阿莲有些惊讶,随即将他的手摔开,撇着嘴怒道:“阿军哥,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好!我不管!”阿军冷笑道,“要管,也是管管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说着,一个巴掌对着赵一凡扇了过去。
啪!
赵一凡的脸上登时盖上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他只觉脸火辣辣的疼,心中骂道:“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再一看阿莲那关切的眼神,瞥见阿军额头的青筋,他明白了。
事态严重了!顾不得安抚赵一凡,阿莲忙推开阿军,用身子护在赵一凡前面,怒目而视,胳膊一挥,手指向大门的方向,斩钉截铁道:“阿军!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滚?!要滚也是他给我滚!”阿军毫不示弱。他与于贵早已约好,若是将赵一凡赶出去,与阿莲的婚事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互不相让,立刻扭打在一起。阿军只用了半成的力气,想将阿莲推开,好将赵一凡拖出去。而阿莲则是拼尽了全力,这是一场扞卫爱人的战争。
不知从何时起,阿莲的心中便有了一个遥远的梦。虽看不清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渴望走出这个小小的村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赵一凡闯入她生命的时候,这个梦突然就这样悄悄苏醒过来,变得有些清晰。
赵一凡心头有些烦闷。心中暗想:“这叫什么事儿?!怎么我会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窝囊!每个人都是冷言冷语,恨不能我马上死了!村里的大妈大婶假情假意来探病,露出鄙夷的神情,如今来了个打翻了醋坛子的!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犯不着在这里受气!也不能让阿莲为难。”
想至此,赵一凡开口喊道:“别打了!我走!”
阿莲与阿军被此话镇住了,都停下手来。阿军逼问道:“你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一凡气定神闲,爽快回道。
阿军得意道:“好!算你——”
话未说完,只见一人慌慌张张在门口喊:“阿军!快回去!那几个人又来了!在你家呢!大娘被打了!”
阿军听言,唬了一跳,忙一阵风跑了出去,随那人去了。阿莲听后,脸色煞白,手脚有些慌乱,口中急道:“怎么办?!该怎么办?!”
赵一凡心中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官府之人欺压乡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