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日头,二人继续赶路。
骑在马背上,赵一凡这才意识到,为何五郎会突然提及张德忠。兄弟相残,师徒反目,也算是将心比心之举。
一炷香功夫,二人来到大门处。黑风自然是不能让跟进去的,索性让它走得远些。
小箫去叫门,应门的,是上次那位稚嫩的下人。毕竟见过一面,也不再为难。多打量了赵一凡几眼,随后带二人进入,在厅中等候。
一路,赵一凡留意庄中布置,想着若是真打斗起来,自己身体虚弱,还是保存实力,再战不迟。提前将退路找好,也是事半功倍。
茶冷了换,换了再冷。小箫催了几次,仍不见闲鹤山庄的主人出来见客。二人相视一眼,小箫目光中一丝不安,而赵一凡,则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情。
他暗地里打着算盘,想必是那林之云未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现身,而且主动拜访,定是乱了阵脚。见或是不见,结局天壤之别。
又等了片刻,一名侍女回道:“主人在后花园中等候,请随我来。”
一听是后花园,二人心知肚明。若要是动手,那地方绝对是处于地利。二人不露声色,大方而去。
这后花园,小箫也是初次来。只见其中有一湖,湖中多假山。中央有一亭,却未有路径。四周树木掩映,芳草萋萋,远离屋舍。远远瞧见亭中有一人,背身而立。尽管如此,小箫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林之云。
侍女带二人至岸边,随后悄然退下。若是在往日,这从岸边到亭内,自然难不住赵一凡。可是有伤在身,他不愿枉费力气。
小箫猜着七郎的心意,笑着大声打招呼:“云兄,你这是何意?如此待客?”
林之云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毫不客气:“怎么,如此短的距离,能难得倒逍遥门的兄弟?”
赵一凡看此人,年近不惑,身高魁梧,脸色净白。既有江南的儒雅之风,又有练武之人的威风气度。与他相比,自己看上去年轻体弱,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小箫听他说出逍遥门三字,与风云会相对,知其如今拿出少堂主的身份来,也就用不着客气,念往日情谊。
“林少堂主,你以为你这闲鹤山庄我乐意来?死到临头了,还愚钝不知。若非七郎——”
话未说完,林之云拉下脸,怒目横眉,打断他的话,喝道:“姓箫的!恐怕是你们死到临头了罢!”
如此斗下去,只怕还未商谈就已然动手,赵一凡忙给五郎使了个眼色,让他暂时忍耐。随后拱手行礼道:“今日前来拜见,实在唐突。还请少堂主海涵。我们这便过去,与你有要事相商。切不可逞一时意气。”
听这话,还略微顺耳。林之云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再言语。
如何过去呢?赵一凡四处看看,心生一计。
拿定主意,他快步走到一棵柳树旁,利剑出鞘,刷刷两下,断下几根枝条。落在脚下的,都是粗些的短枝。他捡起后,回到岸边。
赵一凡冲五郎笑笑,随后手臂一挥,暗用内力,将枝条抛向湖面。旋即跃身而起,那些枝条所受力道不同,瞬间排列成一条路径。他脚尖借力,两腿飞瞪,转眼之间,已是身在亭内。这时,柳枝才纷纷下落湖中,溅起水花点点。
小箫会心一笑。如此一来,借力用力,不用大费周章,身体自然不会有所损耗。他随即跟在其后,飞身出去,片刻也立在亭中,与林之云相对。
“果然是好身手!”林之云赞叹道。
赵一凡拱手恭敬道:“不敢不敢。少堂主谬赞。逍遥门七郎赵一凡见过林堂主。初次见面,还请不吝赐教。”
林之云忙扶他正身,点头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来,请坐。”
二人落座。小箫早已坐下,撇着嘴,脸扭到一旁,不予理会。林之云亲自倒了杯茶,双手奉到他跟前。小箫这才转过脸来,喝口茶,一脸不怀好意:“好茶好茶。可惜——好茶给糟蹋了。”
“好茶,自然不会被糟蹋。箫兄,关键要认定,此茶究竟是不是好茶。若是,就值得去品。若不是,就另当别论。”林之云淡淡而谈。
此番话,谁都听得出来,话中有话,无限深意。赵一凡品口茶,反问道:“哦?恕在下对茶所知甚少。不知此茶,可是好茶?难道是茶中上上品?”
小箫暗自偷笑。这个七郎,真是狡诈。他索性不去插言,乐得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