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一晚,一早出发,云瑞吩咐,小镜照例留了小袋铜币给老伯。
战事刚起,百姓闭门,一路走来,少有见人,却是在临近石牛镇的时候,云瑞队伍碰上一群避难流民。能让百姓背井离乡,无非盗伙屠村烧房,以及瘟疫荒田。
云瑞同意,小镜下车,上前询问。
流民告知:
“此前,临平郡守大人散榜到辖区各镇各村,倡导壮民青年,皆可立杆成兵,抵御匪贼,普通贼人还好,谁知那严家兵也来抢夺百姓粮食,被几个村的百姓联合一起给赶跑了。可如今,那严明义竟派两千多人前来,就在那长亭河西岸,我们只好离村暂避风头。”
小镜上车,将所听闻之事,告诉云瑞。
车马行动,云瑞沉思:
眼下风都城虽遭李贤、郭争二贼攻打,但仅十万兵马,绝无破城可能。现各路叛军,隔岸观火,唯独严明义早早动兵,实属下策,已成风口浪尖之势,却还抢夺百姓粮食,不仁不义,败象已现。
待队伍踏上进石牛镇的路,云瑞已成谋略。
云瑞入镇,被误以为严家兵,遭遇石牛镇民兵拦截,小镜出面,说明身份,镇吏司突闻是鬼扶公子率封山军到来,喜不自禁,前来相迎,躬请入镇。
还是那间客栈,但这次镇吏司被允许入内。
云瑞问:
“田桥村如今现状如何?”
镇吏司闻言,微顿,忽而露喜,躬身拜道:
“将军大义,刚至于此,便洞察秋毫,令下官佩服!那伙贼人几次入镇不得,就逃窜至田桥村,囚禁村民,霸占村民房舍,还待伺机来破镇,望将军神威,清剿贼人,解救百姓。”
小镜闻言骇然,云瑞见状,吩咐镇吏司,道:
“贼人还不知我刚到,今夜时机最好,你熟悉地形,与我分析,我自有安排!”
镇吏司当即差人送来舆图,一一比划,巨细无遗。
贼人百余众,云瑞随带三百新兵,恰好练兵,吩咐军中三名百夫长一番行事,入夜而去。待子时过后行动,两队冲杀,一队埋伏拦截,直到天明,才将这伙贼人彻底击溃,死的死,逃的逃。
村民得救,知晓竟是鬼扶公子率领的封山军,都跪拜大谢,颂言南玉将军高义。
破除贼伙,得云瑞允许,小镜回村探望,见家中破败景象,不由潸然泪下,与父母相拥,待问及她又如何回来?小镜支支吾吾,哪里敢说自家公子就是父母口中赞誉的南玉将军,还专门送她回家看望家人平安,只说战事祸起,她不放心,告假回乡。丁母却责怪女儿不懂事,如今世乱,那风都城如何也是皇都,好比外面安全,岂能乱跑,再说频繁告假探亲,东家容忍也有限度,莫要真被嫌弃。
此后,小镜与一家人收拾,屋舍被贼人霸占,米粒全空,只能红薯将就度日,好在石牛镇还安全,那钱庄还有积蓄,择日再去镇上买米。与家人聊起,方才得知她家还算幸运,都是孩子,二妹也机灵,贼人来时,涂抹碳泥,才不至于像别人家那样,姑娘女儿遭贼伙侮辱清白。
住了一日,小镜留下随身钱财,就要回去,毕竟天冷异常,公子需要人照顾。丁母又是唠叨,说这女儿不会划算,难得告假,何不与东家多说几日。既然要走,一路定要结伴同行,回去之后,书信往来,切记不可再回,莫要惦记家里。
丁母送小镜出门,见村民各备乡酒瓜食,说去镇上送谢南玉将军,也利索准备,将暗藏好的一篮鸡蛋交于女儿手中,让其路过镇上,一并送去。
小镜无奈接过,与村中同乡齐行,入镇后,再自选巷道,拐回客栈后门入内。
云瑞已知田桥村百姓携礼前来,自有镇吏司接待,发表言论,却见小镜也拎着鸡蛋回来。
如今,严明义七万大军离开定南郡,原本打算一举攻下临平郡城,却突闻定南郡城附近出现封山军的踪影,实在匪夷所思,那封山军营不过四千人马,如何能短短时间内,通过南靖地界,且未听说与晋林军有任何战况。
严明义驻军不动,派人来回,探报得知,确实是封山军。
看来鬼扶公子,名副其实,拥有鬼神相助,不得不防。加之严明义派出去村镇收集粮食的人马,总遭遇村民反抗袭击,只能暂时放弃强攻临平郡城,驻营平原地带,准备清理后方,以及储备粮草。
叛军暂退,临平郡城上下,得知原来是南玉将军率领封山军干扰叛军老巢,皆念及南玉将军威名。
小镜回客栈后,自有事忙。
云瑞一个人静坐久思,长亭河渡船过来,叛军便可一路直达石牛镇,要保这一方平安,终究是要与叛军周旋。
起笔,书写密信:
“叛军仓促起兵,粮草不足;现抢百姓粮食,不得民心;且过早行军,急于求成。有此三方面,叛军必败,然敌众我寡,不可力敌,我有一计,需与郡守大人合谋。如今我部兵马于叛军南部老巢牵制叛军,郡守大人居北抗敌,此为南北夹击。现需郡守大人联合叛军西部各县镇兵力,壮大声势,周旋叛军,我置身叛军东部石牛镇,此为四面之势,可破叛军!”
云瑞将信交于侍卫,另有吩咐,事后让他不必回来,去往叛军西方,进行一番造谣之计。
虽已布四面合击之计,但云瑞此刻不过三百兵力,加之石牛镇官吏与民兵,也不及五百,就仅仅渡河过来的两千叛军,都成威胁,如何应付严明义七万叛军?
云瑞问镇吏司:
“渡长亭河而来的叛军首将是何人?”
“回将军,此人原是定南郡一名兵尉,姓卫名想,年三十余,身高力大,手持一柄长刀,武力惊人,善斗好勇,缺乏智谋。下官认为,可在入镇小路居高埋伏,事先准备火油干柴,利用火攻,挫其锐气,再左右夹击。”
云瑞瞧他早有计谋,想来这镇吏司果然狡猾,难怪能打败贼伙,却道:
“不必,既然此人好勇,中了埋伏也定猛突,反而激怒了他。明日他到来之时,我一人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