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两列士兵提着长枪站立着,在士兵前方摆放着长方桌椅,一名脸色沉冷严肃的中年男人执着毛笔在勾勾点点。
正是安庆府城林都尉。
这几日他被知府大人安排在城门口安排各地涌过来的难民。
沈知竹一家人在人群后方,前面挤挤攘攘的难民成堆,太阳炙烤着人,难闻的味道斥鼻。
“大姐,我头晕晕。”沈青夏被沈知竹揽在怀里,白氏用衣摆挡在两个闺女头顶,自己被晒的嘴唇干裂。
沈知竹赶紧拿了水壶递到沈青夏唇边,让她喝点水缓缓后,又将水壶递到白氏唇边,“娘,喝水。”
一家人喝完了水,才感觉浑身舒畅了些,可是依旧热的不行,尤其是前面的难民不见少。
萧长青凑了过来,“我去前面瞧瞧。”
少年身上的热源传了过来,沈知竹一愣,反应过来时就瞧见长青挤进了难民群里,往那中年男人跟前去。
一盏茶之后,沈知竹没瞧见萧长青回来的身影,倒是察觉到难民堆里吵吵嚷嚷的情形。
怎么回事?
突然,有人愤怒的大吼,“凭啥!安置费一个人五两银子?”
“俺们那里有银子!俺不管!你让俺进城!俺做个乞丐讨饭也成啊!”
只要能进城,就能活下去啊!
“就是!俺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那不得花几十两银子,哪里有啊!这不是要逼死咱们吗!”
“安静,安静。”林都尉狠狠拍了下木桌,他的身后士兵头子将长枪亮了出来。
林都尉扫了眼偃旗息鼓的难民们,冷笑道,“这就是规矩!想进城!可以!想入村编户也可以!有银子什么都好办!”
“没银子,就滚。”这几日他被这群浑身散发臭味的难民围的水泄不通,惹的他一连几日脸色难看。
林都尉怎么能没有气!他不过是府城最小的官,啥脏活累活都得他做!
所以,一肚子气全都撒在了难民身上。
“俺们哪里有钱啊!都快饿死了!谁知道进城编户还要花银子啊!”
“朝廷就是这样安顿俺们这些难民吗!老天爷啊,这不是逼死…”
话音未落,一柄长枪狠狠刺进了说话之人的肚腹。
白枪进,红枪出。
顿时,还想哭天喊地的难民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场面一片安静。
林都尉朝天抱了抱拳,“朝廷自有朝廷的安排,你们大胆敢在这里编排,不要命了吗!”
沈知竹冷眼看着地上血水汩汩的尸体,以及趴在尸体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人,缓缓避开了眼神。
“没银子编户的就离开,有银子的麻溜的到前来。”林都尉拍了拍木桌,朝身后的士兵头子使了个眼色。
士兵头子直接拎起地上男人尸体朝着不远处成堆的尸体走去,像扔破布一样扔在了里面。
这堆尸体,已经腐烂恶臭的不行。
中年男人的家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呜呜咽咽的捂着脸哭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本以为来了这安庆府城能活下去,谁知道因为一句话就丢了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