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止清洗大家吃完早饭的碗筷。
垂头丧气地回到东厢房中。
一双暗淡的黑瞳看着桌上的钢笔出神。
陈文止很自责。
他觉得自己当时可以再小心一点的。
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就抓不住呢?
他这双不争气的手,已经连一支钢笔都拿不住了吗?
这样残废的他,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他真的有必要活着吗?
眼底的悲凉蔓延而出,人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有时候,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只要经历一点点的挫折,就会变得失落、沮丧。
他甚至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毫无存在意义的。
小的时候,他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出去玩耍。
长大了,也不能帮家中长辈减轻负担。
结婚了,竟然还要对方养着自己。
从小到大,家里人搭在他身上的钱,也是不计其数的。
而他呢,却不能赚回来半分,也不能帮助大家什么。
一时间,这种负面情绪,像是疯狂生长的草木,扎根在他身体各处,使他动弹不得。
心上也像堵了一块很重的巨石,是任何人也不能移走的沉重。
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陈文止垂头瘫坐在椅子上。
蓦地,一小堆白色东西闯进了他的视线。
星眸微转,扫向一堆不明物体。
是……大白兔奶糖。
这种糖果,苏木上次就放在桌上很多。
后来被他分给孩子们一些,按理说,桌上应该没剩几块的。
望着此刻桌上堆起的糖果小山丘,陈文止眸光闪动。
会在这里放糖果的,除了苏木还会有谁。
目不转睛地盯了糖果好一会儿。
白皙的手缓缓伸向糖果堆。
捻起一颗,拔开糖纸…
苏木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眉眼如画的人儿,红唇轻启,含住奶白的糖胖子,一点点将其没进口中。
关门的手顿时僵住,不自在地移开双眼。
但转念一想,这人肯吃糖了,是不是也代表着心情好一点了。
苏木一点点挪蹭到书桌旁,俯身,带着试探的意味问他,“甜吗?”
苏木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心。
让陈文止心下一动。
好像所有的不开心都瞬间消散了。
仰起头,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
“甜!”
很甜。
也谢谢你的关心。
——
阳历四月初,正是抓猪的好季节。
这个月份抓来,没多久草木也长出了,人们可以打猪草喂猪,这样家家户户也不愁没东西喂了。
这几日,大队开始张罗着,给各家能养猪的安排抓猪仔。
买猪仔可是大事,需要公社提前审批,审批下来了,才能进行抓养的。
而且现在养猪,也是有任务的,年底还需要按照指标上缴呢。
指标猪,即成猪体重划分的等级。
一等猪,二百斤往上,给三毛钱一斤。
二等猪,是一百八十斤以上的,给两毛五一斤。
三等猪,一百五十斤以上,给两毛钱一斤。
不够一百五十斤的为等外,是不够的标准重量的,公社根本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