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止双目闪躲,无意间,看到了纸张上的字。
通篇的‘苏木’二字,让陈文止的窘迫彻底达到了顶点。
纵然知道苏木不识字,他也慌到不行。
在听见身后有起身的声音时,手忙脚乱地把纸塞到一本书里,然后假装坐在那里读书。
笨拙的掩饰,是连他自己都想笑的程度。
钢笔被他轻轻地放回精致的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陈文止才拿起一旁自己的木盆,垂眸加入到苏木的洗漱队伍里。
苏木去完茅房回来,见两床被子都铺好了。
陈文止已经躺在被窝,双目紧闭,看来是睡着了。
吹灭煤油灯。
苏木上炕,她入睡很快,盖好被子还没几分钟呢,便彻底睡死过去了。
听见旁边传来轻微的鼾声,陈文止缓缓睁开眼睛。
小声呢喃着:“苏木,谢谢你。”
——
四月末,是北方农户们上半年比较忙的时刻了。
这会儿要先育苗,就是让水稻的种子发芽,长到十多厘米高时,再移植到水田地里。
育苗二字听着简单,实际上各种工序还不少。
先是筛土,把大块的土过滤掉,留下比较细腻的。
然后修苗床,丈量好距离后,用土堆砌上一圈田埂,这样里面给培育稻苗注的水才不易流失。
苗床做好后,接着是用水泡软里面的土层了。
之后是播种,然后在上面撒一层土……
今天,整个大队的人们都在做播种、和撒土的活计。
因着撒种和当时的种土豆一样,没什么需要力气的地方,所以陈文止也能跟着劳作了。
苗床都是两米多宽,二十米长的。
人的胳膊长度有限,也就能播种将近一米的长度范围,为此,每个苗床都由两个人来播种。
陈文止此刻正拿着装稻种的袋子,另一手抓起一把,向苗床里面播种呢。
偶有不慎,掉在苗床外面几粒,他会蹲下身捡起,这导致他的进度和对面人的相差甚远。
苏木不幸地,又和陈文止分到了一组。
其实,也算是必然吧。
往年陈文止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活,他们大队分组一般都以家庭式。
陈家的人都知道他干活较真,不愿与之一组,而今年又有了苏木。
苏木:“……”
远远地看着,蹲在苗床半路捡稻粒的人,苏木一脸黑线。
真是服了他了!
又整这死出!
陈文止正蹲在地上,和几粒不好捡起的种子斗争呢。
忽然,一道黑影压下来。
手中的袋子被人抢走。
劈头盖脸的数落声,也随之而来,“怎么,这几粒种子,你还捡二年呗!”
“……”陈文止唇角瘪了瘪,没说话。
苏木的手掌很大,一把能抓起很多种子,比陈文止多了近一倍。
“哗啦啦…哗啦啦。”
几下,苏木便撒完了身前的区域。
田埂很窄,勉强一人行走,她要是想继续往前撒种子的话,只能跟在陈文止的后面。
苏木话不多说,在前面人的身上推了一把,“快走两步,别磨蹭。”
陈文止被迫扭过身子,却迟迟未移动。
他又不是不能做,就是慢一点而已…
陈文止努起嘴,小声嘀咕着,“我自己也可以的…”
别看苏木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的,一旦真干起活来,那可是急性子的人呢。
眼见着对向人的种子都快撒到头了。
苏木眉毛一立,咋能让对面超过那么多呢!
不行,她这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
给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