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黎莒又语调温和,似乎还是从黎家利益出发,并无一点儿激怒他人之意。
钱木枝不由得侧目看他。
这话由他来说,能劝住黎家主的话,那就是两头讨好。
就算是不能,也能给钱木枝留个面子,让钱木枝记他一次好。
“二哥,爹叫你去,就是为了让你带大哥尸体回来。
怎么如今,你反倒不听爹的话,帮起外人来了?”
在黎莒说完话的空档之际,一边的黎信幽幽开口,语气听起来,可没有黎莒之前说的那么友善。
见到黎信后,并没有觉得嫡庶之争是空穴来风,反而觉得更坐实了这个说法。
“平日里,黎莒你可一直话少,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怎么现在黎千一出事,你这反倒……”
不知是谁又接了一句。
“我反倒……如何了?伯父有话不如说的清楚一些。
我哥都出了这样的事,你却要在这个时候,当着官府的面,说这种风凉话么?”
黎莒淡淡答道,语气云淡风轻,有如玩笑,眼角眉梢不见任何笑意。
“好了。
都不要再说了。”
黎家主皱眉开口,偏头看向黎夫人。
只一个眼神,两人就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
“各位跟我去书房,黎莒黎信,听夫人吩咐。”
黎家主起身道,路过钱木枝身侧时,脚步顿了顿。
“有劳钱捕快。”
钱木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待屋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时,黎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我让下人带着钱捕快,去黎千的院子里吧。
钱捕快可是需要盘问一下,黎千的下人?
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钱捕快可以直接说,我们全家,都会尽量配合。”
钱木枝点点头,说:“首先我需要知道,昨日黎千见的是哪个镖局。”
黎夫人闻言,看向黎信。
“赵氏镖局。”
黎信说完起身,对黎夫人行礼道:“母亲,虽然大哥出事了,但是镖局的事耽搁不得。
儿子回去重写请帖,安排商谈,就不在此多陪了。”
黎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换一身衣服。”
“是。”
路过黎莒的时候,黎信依然没有忘记行礼,脑袋低垂,十分规矩尊敬,仿佛刚才那句刻薄的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母亲,还是我带着钱捕快,去大哥那儿吧!一路上我们也熟悉了,钱捕快可能也会自在一些。”
黎信走了后,黎莒轻声开口道。
黎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说:“不妥,你送你我回院子吧。”
“母亲……”
钱木枝见黎莒还有坚持的意思,便解围道:“不必劳烦二公子,没什么的。
正好七黎不是还跟你说了些关于四公子的事儿么?莫忘了这些。
至于我,能有位姑娘带我去就可以了,我就……随便看看。”
黎夫人看上去只是手一抬,随便指了个婆子,带钱木枝往后院儿走。
而没走几步,钱木枝就觉得这绝对不是随手指派的人,这人就算不是黎夫人的心腹,也得是个十分被信任的老人。
因为,不管你问她什么,她都是一张嘴闭的死紧。
走了好一会儿,钱木枝从她嘴里只听到了翻来覆去的一句话:奴实在不清楚。
后面干脆钱木枝也不问了,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过了这个路口,就到大公子的院子了。”
“终于听见一句不一样的……”
钱木枝低声嘟囔道,话没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几个年轻小姑娘,个个端庄高挑,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擦肩而过时,钱木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与站在最后的一个女孩子对上了眼神。
女孩子不慌不乱,对着钱木枝微微点头,从容而过,从仪态上就可以看出来,女孩子一定受过很良好的教育。
“婆婆,这些是什么人?”
“奴实在不清楚。”
……
钱木枝很需要一个镜子,她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能撸撸成什么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