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走到山下一片密林之中,就停下歇脚。九弦师太坐在树底对史子砚说:“砚儿,你去那边摘些果子。”史子砚放下包袱,就跑开了,忽然回头问道:“师傅,你喜欢吃哪一种。”九弦师太道:“果子是花木精华,哪一种我都爱吃。”九弦师太等他走远了,看看四周,幽幽的道:“出来吧。”个俊朗的青年从树上飞身而下,跪在地上道:“追风堂副堂主萧虎,拜见主母。”九弦师太道:“我早已经不是了,你跟着我做什么。”萧虎道:“我特奉主上之命,恭迎您回去。”九弦师太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是不会回去的。”萧虎说:“主上时常挂念您,望您早日回去替主上分忧。”九弦师太道:“他的事我是不会管的。”萧虎道:“主上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您一回去,主上说不定就好了。”九弦师太道:‘那是他自找的。这只会让他安稳几年。”九弦师太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史天章在这里的。”萧虎道:“不敢欺瞒主母,是一个独臂老翁。听杨堂主说,他献上了一条铁杵,得以觐见主上。不过主上好像龙颜大怒,又将史鸿鹰臭骂了一顿。”九弦师太道:“好了,你退下吧。”萧虎道:“杨堂主让我......”九弦师太打断他道:“你回去告诉他,他的事我不会管,我的事他也别插手。”萧虎还一直跪在地上。九弦师太回头喊道:“砚儿,别跑远了。”史子砚听到声音就跑了回来,袍子里兜着十几个果子道:“师傅,这些都是我最爱吃的。”史子砚远远就见有个人在一旁,就好奇的瞧着他。九弦师太道:“你怎么还不走?”萧虎听师太话中已有些不乐,心里盘算道,有主母护着他,我不好下手,只要这个小子落单,我就有办法。当下说道:“是,属下告退。”九弦师太道:“你等一下。”然后对史子砚说:“砚儿,这几个果子你给他拿去。”史子砚忙拿了三个跑过去递给他。萧虎接了过来连道谢。萧虎看向九弦师太,却见她已经开始入定。心下疑惑不解,就一拜之后,静静地走了。史子砚道:“师傅,他走了,这些果子,你怎么不吃。”九弦师太道:“我等一下再吃,今天我们就走到这,你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我言尽于此,一切都看你的造化。”说毕又闭目静坐。史子砚坐在一旁甚是无聊,一会就坐不住,不是摘果就是爬树。
眼见夜已深了,九弦师太还是一动不动。史子砚也有些困了,但没处躺也没处卧,就小心的问道:“师傅,你不冷吗?”九弦师太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坐在一旁想怎样就怎样吧。包袱里有衣服,你冷了就穿一件,跟着我,这些苦是没边的。”到了后半夜,有几人从树旁经过。九弦师太不想见到他们,就抱起史子砚躲在一旁。等他们走后,九弦师太道:”砚儿,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不要怨我。”史子砚迷糊的看着她道:“师傅你说什么?”九弦师太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沿路上山了。
刚到村口,史子砚就见山上浓烟冒起,火苗窜动,知道那是自己家,就大叫起来:“师傅,我家着火了。妈。”说着就跑开了。九弦师太默默地跟着他。史子砚到家时,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东方天空已经划开一线亮光,白云已经在淡蓝的天空慢慢飘荡,平静安详。一片飘渺的白雾,萦绕在山前。青青草地,已经被露水清洗的鲜脆欲滴。若再过上几年,这里的一切都将如这些青草一样,神圣纯洁。眼泪和露水一样,都会清理掉世间的污秽,哪怕是洁白衣裙上棕褐色的血迹。平静往往是要打破的,心愿往往是要落空的。伴随泪水的往往是痛苦的悲鸣。
史子砚见到的只是斑斑血迹,片片狼烟。他只知道父母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嘴角再不会有微笑。自己的人生永远失去了一角。九弦师太只默默的看着,忽然觉得心里似乎开朗了,纠缠着自己多年的心魔似乎也飘得远了。压在心里的一件旧事,也慢慢浮了上来变得轻了。九弦师太见小琼项上戴着一串珍珠,洁白无瑕,晶莹圆润,难的是一样大小,就取了下来。放在史子砚手中道:“这个,你拿着,也好有个念想。”
山中的村民听到史子砚的声音,这才敢出来,都道:“昨晚上有土匪。”九弦师太让村民在山上两棵大树旁打了墓穴,埋葬了史天章夫妇。九弦师太从琴座下拿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在一颗大树上削掉一大块树皮,在树上写道:“慈父史天章慈母叶琼之墓,孝子史子砚立。”九弦师太取出一锭金子交给村长道:“若遇上大雨天气,别冲坏了他们的墓,每到忌日清明,别忘了给他们烧些纸钱。”村长接了说:“这本是应该做的,只是可怜了这孩子。”那大哥冲出来道:“这孩子,我养。”九弦师太道:“他们临终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你们尽管放心。”一切安定了,九弦师太就抱这史子砚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