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守星楼内。
神官颤抖着双手跪在门外。
“祖神保佑,佑我大雍!您的使者降生了!”
寻香楼无人问津的墙下角落里,浑身是血的婴儿安静的躺在那。
他眼里看着的是高高的墙壁,也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从墙上跳下来散发着温柔金光的鹿闯入他的眼眸。
它衔着婴儿一跃而起。
它带他离开寻香楼,去往天荆山与山同活。
山里有好几个被山神养大的孩子,他们统一被称为——祖神的使者。
在山泉水和新鲜果子的陪伴下,他一天天的长大。
直到十岁那一年,山神上天请奏时,他被人押回了大雍境内。
找他回去的是大雍位高权重的睿王。
他的亲生父亲。
少年看着眼前这位头戴华冠衣着鲜亮的男人,下意识嘶哈出声。
他不知道眼前人是自己的亲爹。
他只知道自己是不被人爱所以才被遗弃的婴儿。
是没人教学说话但可以在山中自由奔跑跳跃的野人。
除了学着山里的动物那般嘶叫抓挠,他没有别的本事。
“扎。”
林诞一声令下,两名仆人把少年摁倒在地。
第三位仆人紧抓着少年的手指。
少年抵抗的厉害,硬生生被那人摁断了手指。
指腹传来刺痛,鲜红的血伴随着惨烈的嚎叫滴入碗中。
十指连心。
他一断就是三根。
直到林诞的血液滴入,直到两血相融,少年也没有停下他的抵抗。
哪怕皆是徒劳。
这期间又被摁断了几根手指?
他不知道。
他好痛。
林诞盯着少年,冷笑一声,“那贱人竟敢欺骗本王。十年,整整十年!来人!把她给本王抓来!”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少年身边又被摁了一个女人。
棉娘与他四目对视时,呼吸一滞。
林诞缓步而下,抬起脚就狠狠踩在棉娘的头上。
他来回扭转着那只脚。
棉娘的耳朵逐渐变得难以入目。
脂粉脱落,让她看起来更加悲惨。
“王爷,王爷!妾身真的把他丢在荒芜之地任他自生自灭了!王爷!妾身冤枉!”
棉娘伸手紧紧抓住林诞的脚踝,黑色的布料上洇开一大片痕迹。
她的手在来之前早已被人打烂。
这是她吃饭的家伙。
双手溃烂她还如何去弹琵琶?
春娘她啊,仿佛是笃定了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寻香楼接客。
不然何故下手如此之重,又如此绝情。
可棉娘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的呢?
林诞面色如常,脚上却又使了狠劲:“本王还没说这人是谁,你便知晓了?看来长得确实与本王相似,是么。”
“我,我——”
棉娘疼。
疼的说不出第三个字来。
“十年前本王给你的命令是什么,是杀了他。棉娘,自生自灭也有生还的可能。”
林诞抬脚停止了对她的践踏。
他回到位置上右手撑头看着她:“十年前你答应本王却没做到的事,今日便做了吧。”
棉娘有些听不真切。
她看着少年,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鼻尖。
少年向后躲的同时,她也缩回了自己这只血迹斑斑的手。
她没有资格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