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娘亲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过好日子,为什么永远低人一等,过无止境的苦生活。
“好了不哭了。”海棠抹去女儿脸上的泪,她拿起桌上的白馒头双手捧过去说:“宁儿,吃点东西,看,还热乎着呢。吃吧,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宁疏桐点点头,她用袖子胡乱的擦着眼泪,抓起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可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宁儿,好吃吗?”海棠微微歪着头,她拿着帕子擦着女儿的眼泪,眼中是止不住的慈爱。
宁疏桐嗯了一声,她说:“娘亲,等宁儿长大了要带您过好日子,我以后一定会有作为的,您相信我!”
海棠掐了掐她的脸,“我相信我的宁儿。我的女儿不比男人差,肯定能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本以为到了赵府,海棠能凭借着自己的脸和在青楼学到的取悦男人的技巧在赵府立足,并让女儿吃饱穿暖,活的不那么辛苦。
可她想错了,她无非是从一个地狱,转到了另一个地狱。
饱饭,她们也只是进府的这天吃上了。
倒是不愁穿,多是府里的姑娘不要的,她们捡起来收拾收拾就能继续穿。
自她们进府,赵钱富日日宠幸海棠,往往是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拖着满身的伤痕回到赵钱富施舍的小屋里。
宁疏桐什么都知道,她却什么都不敢问,只是懂事的倒上一杯水,将自己从厨房要来的点心放到娘亲手里。
熬过寒冬,忍无可忍的宁疏桐在屋里喊道:“娘!我们离开赵府吧,我们去找活计,我来养活你!”
海棠慌神的关上房门,她训斥道:“你这么小,上哪里做工。现在除了赵府,我们还能去哪儿。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免得让夫人听去以此刁难我们。”
宁疏桐道:“娘,你就甘心一直如此吗!”
“人,总要认命。娘认了,这就是娘的命。”海棠苦笑着,“等你长大,走出去,我也算熬出头了。”
“什么是命!我不认命!”宁疏桐气的直接将屋子里唯一的桌子掀翻,她喊道:“我们要一起走出去!”
“够了!”海棠语气重了两分,“几天好日子把你养的有脾气了是不是!”
宁疏桐喊道:“寄人篱下是好日子吗!每天一顿残羹是好日子吗!娘整日被欺负是好日子吗!还有我,府里但凡能喘气的都要欺负我。在青楼的时候是这样,在赵府还是这样,有区别吗!”
海棠说:“那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读书机会,只要少爷小姐高兴,让你跟在他们身边识字读书,你受点委屈就受了。”
“我不愿!”宁疏桐牵上海棠带着手,“娘,我要带你走!”
海棠甩开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走,我们能走到哪里!”
赵夫人带着人推门而入,她趾高气昂的盯着海棠,“怎么,要走啊?”
“夫人。”海棠慌乱的跪在地上,她忙否认,“没有,孩子瞎说的。”
“你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满身的狐骚味,带了个小野种还能把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的。”赵夫人蹲下身捏起海棠的脸,指尖嵌进她的肉里,留下几滴血迹。
“别碰我娘!”宁疏桐上手推开赵夫人,满脸的恨意。
“贱蹄子!”赵夫人惊慌失措吩咐下人将她抓起来。
宁疏桐很快被两名家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海棠忙磕头道:“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夫人,您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怪她。我给您磕头了。”
“我当然是冲着你来的。老爷早就玩腻你了,你还当自己是个物吗?”赵夫人踹倒海棠道:“你教不好孩子,我替你管教。”
海棠连滚带爬的挡在宁疏桐身前,“别,别,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求你别动我的孩子。”
“滚开!”赵夫人又是一脚踹过去,海棠当即吐出了血,身体娇弱的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娘!”宁疏桐被摁着起不来,她喊着,“你这个老妖婆,别碰我娘!”
“小贱种,你敢我骂我,活的不耐烦了!”赵夫人揪起宁疏桐胸前的衣服,连续打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把她的脸打肿,嘴角渗血才停了手。
“呸!”宁疏桐往赵夫人脸上吐了口血沫子,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海棠艰难爬起拽着宁疏桐喊,“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活,我怎么办!”
“娘,对不起。”宁疏桐低下头,不敢看海棠的眼睛。
海棠跪在赵夫人面前说:“夫人,你也是女人,怎的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同为女子,难道不该惺惺相惜吗?”
赵夫人气道:“你个千人骑万人尝的婊子,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何等身份,你何等身份!”
宁疏桐挣扎着,“那也比你强!你年老色衰,日日担惊受怕,锁在府里见不到天日,你心胸狭隘。到了,也是孤独终老,不得善终!你比我们悲哀!”
“该死!”赵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她喊着两旁的家丁,“让她闭嘴!闭嘴!”
几名家丁拎着长棍往宁疏桐的身上招呼,几下便打的她口吐鲜血,挣扎不得。
海棠磕的头破血流,“夫人,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别打她了,我求求你了。”
见求她无用,海棠直接趴在宁疏桐的身上替女儿承受,长棍断裂的那刻,海棠也晕了过去。
赵夫人身边的丫鬟尖叫道:“出,出人命了!”
“叫什么叫!死就死了!”赵夫人赏了身边丫鬟一巴掌,她嫌弃道:“把她扔到乱葬岗,别在府里留晦气。”
家丁去拖海棠血肉模糊的身体,宁疏桐死活拦着,“不,我娘没死,你们不能!我娘没死!”
赵夫人喊道:“一起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