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提着剑神情冰冷走在迷雾之中,身形步态从容镇定,只有眼底深处被冰霜覆盖的最深处有一丝偏执的微光窜动着。
他的识海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和。
无情无欲的道心此时隐隐生出一种烦闷,他被困在这雾中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这里与外界隔绝,也无法知道时间的变化。
书华落在宁家主的手里不知道会怎么样。
季晏他们有察觉宁家的暴动么?
还有漓倾……
脑海里清晰的闪过漓倾当时承认自己是魔种的镇定与从容,那种被欺骗的心情陡然升起,他的心像是被一股无名火焰突然点起。
周遭的景象突然变幻,不变的依旧是头顶那泛着血红光晕的月亮。
时予做了一个噩梦惊醒,梦中血腥气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腔,侵入他的皮肤,浓稠腥臭的红色几乎将他吞没,让他窒息。
光影在烛光的摇曳下变得狰狞扭曲,像吃人的怪物。
他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女人轻柔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乖~阿予乖……娘亲在,噩梦快快跑……”
小时予颤抖的身躯安静下来,静静的依偎在女人的怀中。
“娘亲,爹爹呢?”
在时予看不到的角度,女人的神情在烛光下莫名的阴鸷,依旧用最温柔的声音哄他,
“阿予有娘亲一个人不就够了吗?娘亲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时予不解的挣脱开女人的怀抱,站到地上,“可是爹爹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好久没见过爹爹了。”
女人的面容瞬间扭曲,露出想要吃人的凶狠神情,一把抓住时予的肩膀,“爹爹爹爹!他有什么好,是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的,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明白吗!”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你是我的孩子,你必须听我的话,从今以后你不再有爹!”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手臂传来的剧烈疼痛清晰又混乱,撕扯着时予的理智。
突然间镜头一转,靡靡月色下。
平时温婉柔和的娘亲变得残忍暴戾,一掌洞穿了男人的身体,到处都是血。
粘稠的让他几欲呕吐。
女人失去了理智一步步走向他,雪颖剑在他的手中化形。
“阿予……”
冰凉的剑刃刺穿她的喉咙,寒光凛冽在月下闪过弧光,女人的头掉落在地。
时予清醒的站在远处,亲眼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丢掉手中的剑,颓然跪倒在地将失去温度的女尸抱在怀里瘦弱的双肩颤抖不已。
从此后。
弑母证道,无情道成。
画面又陡然一转。
此时他面前的人变成了漓倾的身影。
她的身后是火海炼狱,鲜血淋漓,是整个阳泽宗的覆灭。
时予瞳孔微缩,步调惶急的往前几步,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时予,这就是以后的阳泽宗,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不。”艰难的气声从少年的喉间发出。
“漓倾”毫无防备的走到他的面前,“那你就应该杀了我,杀了我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