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看到皇帝身边有这样一个退烧药,冷静谨慎之人时,他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毕竟自己伺候不了他几年了。
张居正看似内敛隐忍,但他在有些事上,比任何人都强硬。
朱珵蹻,才是将来为皇帝脑子一热时,泼泼冷水,清醒清醒的人。
饭后,朱珵蹻就准备回去了,高拱亲自送到大门口。
“殿下不看看犬子再走?”
“空手来的,不好意思再麻烦夫人抱出来!”朱珵蹻尴尬苦笑,“下次,下次晚辈带着夫人同来!”
夫人?
高拱想起那两百多斤,壮如公牛的科尔沁公主,不由得为瘦弱的朱珵蹻担心起来。
“殿下…还降得住吗?”
“殿下若有些吃不消…”高拱看看周围,靠近朱珵蹻耳朵,“有一些秘方,高某自己用了挺久的。”
“高阁老!”朱珵蹻惊呼。
“一大把年纪了…您…老不正经!”
“哈哈哈哈!”
“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晚辈就回去了!”
“稍等!殿下稍等!老夫还真有话要说。”
“不会又是什么秘方吧?”
“那倒不是。”
高拱一瞬间正经起来,眉头紧皱。
“皇后身孕之事…若是皇子…”
“到时候陛下苦恼起来,殿下该如何?”
一身冷汗瞬间从朱珵蹻的毛孔中涌了出来。
“什么?阁老您…”
“此乃天子家事,我虽宗室,却是旁枝远系,怎能胡言乱语?”
“哎…”高拱看着远方的夕阳,眼里有数不清的疑虑。
“太子国本已固,若再来个嫡子…你我皆陛下心腹,岂能置身事外?”
“陛下怎么可能不苦恼?问起你我,总该有个说法吧?”
“其实…此事倒和我关系不大,毕竟老夫没几年仕途了,皇子长到要苦恼陛下,少说也要十年。”
朱珵蹻一惊,这又是高拱的一条善议吗?
他说的有道理,自己是皇帝心腹,若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请…阁老赐教!”
“有了我家孩子以后,此事就在我脑海中迟迟不去。”
“老夫的建议是…当立强立英!”
“阁老!”朱珵蹻双腿一软,差点摔下去。
“废长立幼乃取祸之道也!”
“可若未来之君是无才软弱之人,陛下的新政,陛下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那也不能…”
“大明国运自成化一朝之后一再颓势!”高拱语重心长,“好不容易出了个中兴之君,国运上升,重获洪武,永乐之时荣光,老夫不忍心这是灵光一现啊!”
朱珵蹻不敢再听下去。
“陛下英明聪慧,自有主张。”
“晚辈告辞!”朱珵蹻拱手离去。
夕阳红光之下,高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看上去有些孤伶。
“咳咳咳…”
高拱剧烈咳嗽起来。
下一刻,脚下的台阶多了几滴红点。
“快了…吗?”
高拱恍惚间,向院内看去。
那里有他的夫人,还有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