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停在了贯匈镇不远处的平地里。
苏菏一秒钟都没有等,飞机甚至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来。
害舌和简默晨对视一眼,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川西的风还是那样冰冷刺骨,眼前的镇子是熟悉的破败,苏菏站在那个小卖部门口,眯着眼,看着那坐在铺子里发呆的拉巴布赤。
苏菏迈步走了进去。
“……!”拉巴布赤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身,回头看去,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时,拉巴布赤轻轻惊呼了一声。
“你……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有点事。”苏菏不想和她说一些家长里短,直接开门见山,“镇子上的坟地在哪里?”
他要去找一下自己母亲的坟墓,还有衮丹故事里的那个神婆。
“这边人死了都是天葬……”拉巴布赤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苏菏皱起了眉头,“无所谓,在哪?”
“有点远……”
“带路。”苏菏毫不犹豫的转头走出了小卖部,拉巴布赤吓了一跳,犹豫了片刻,追了出去。
她觉得现在的苏菏和之前她见过的,不太一样了。
按照拉巴布赤的说法,天葬台确实很远,徒步走过去不太现实,苏菏想了想,这个镇子上肯定还有车,起码……当时死在这个镇子里的老夫妻,他们是开车来的。
果然,如苏菏所料,在离小卖部不远处的街边,他找到了那辆车。
车后视镜上还挂着那只编织的小兔子,红艳艳的小兔子下面,那个平安结在轻轻的晃动着,苏菏看着那只兔子,愣了几秒钟。
这一刻,苏菏只觉得恍如隔世。
上一次见到这一对老夫妻,他们和蔼的对着两人笑,送给孔洛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还以为苏菏和孔洛是一对出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
孔洛还因为这个称呼羞得满脸通红。
可是,谁知道一两天后,老夫妻就死于非命,孔洛和苏菏也经历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再次回来的苏菏,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苏菏叹了口气,想办法开了车锁,老夫妻的车还是比较旧的款式,倒是方便了苏菏。
前往天葬台的一路上,几人都一言不发,害舌开车,苏菏坐在副驾,一直看着窗外,拉巴布赤有些好奇,但是她来来回回看了几人的表情,问题还是压在了嘴里,没敢问出声来。
在拉巴布赤的指引下,害舌把车停在了一条石头小路前,前方车辆开不过去了,只能下车走过去。
苏菏还是很沉默,害舌跟在他身后,一瞬间感觉回到了五千年前,蚩尤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前往涿鹿的时候。
那时的蚩尤,沉默地坐在食铁兽背后,极少说话,总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害舌作为八大首领,理当跟在蚩尤的正后方,可是他有些害怕。
他躲到了队伍中央去了。
曾经的蚩尤暴怒过,指着他们几人的鼻子大骂过,但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如沉默的蚩尤来得更加可怖,害舌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敢靠近王,似乎一靠近他,就会被他身侧的气息冻成冰霜。
此时的苏菏也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身后没有让害舌可以躲进去的队伍。
向山上衍生的石头小路很难走,害舌本就有些高反,此时已经开始大喘气了,简默晨很贴心的过来扶自己的八叔,害舌摆摆手,拒绝了他。
还没老到这种程度。
不能让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天葬台这个地方,一般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必然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几人走了很久,害舌还贴心的找来一根棍子,递给苏菏做手杖,但是苏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接过那根木棍。
苏菏看见眼前的土地都泛着刺目的暗红色时,他知道自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