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家人正在房里枯坐愁城,管家寇乙忽然兴冲冲地禀报说:“禀夫人小姐,外头有个游方的和尚,自称能治疑难杂症,要不小的去把他请进来给少夫人看病?”
老太太闻言大喜,说道:“那还说什么,快请,快请进来呀。”
此时距佛教兴起不过千年,距传入这东胜神洲魏国,也不过四五百年,因为是西方教,还不够兴盛,与传统道教相比,尚有很大差距。
少时,寇乙引进来一个老和尚,这老僧约摸四五十岁,一身黄布直裰,背着褡裢,手持一根木杖,慈眉善目,看上去倒也像是个有道行的。
老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个喏:“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老夫人连忙起身还礼,直接说道:“大师无需客气,我这儿媳被蛇咬后,便患了这怪病,不知道大师可有法子治一治?”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既然人命关天,请恕贫僧无礼。”他走上前去,来到绣床前,看到这位方小姐双目紧闭,手脚不时抽搐,便伸出食指翻了翻她的眼皮,点点头道:“毒气已入肺腑,我却解不得。”不等别人发话,又说:“不过,却可缓上一缓,我这里有几粒丹药,你可为她服下,可保性命暂时无忧,城西三十里,有个普济寺,寺里有个严云和尚,佛法精深,可解此毒,你可择一良辰,前去拜望,或许还有转机。”
老太太十分高兴,寇小姐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过那里。”老和尚微笑道:“取水来。”管家寇乙连忙倒一杯水递给他,这和尚接过了,又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枚红色的小药丸,拿一枚放进水碗里,略晃一晃,那药丸遇水即化,水却变成了浑浊的白色,有如米汤一般,和尚道:“此药唤做地犀丹,服下以后可保十日无虞。”
寇小姐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方小姐,小姐虽然看似昏迷,服起药来却十分顺畅,一碗药下去,整个人立刻安静了许多,看着胳膊也都放松了下来,老太太唤了几声:“瑰儿,瑰儿。”只见她眼皮动了动,挣扎了几番,居然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老太太大喜过望,一面安慰她继续休息,不要虚耗精神,一面又吩咐寇乙“叫厨房做点清淡点的粥送来”,然后对老和尚说:“大师真是活菩萨,老身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了。”便又低声叫住寇乙:“着人去账房取二十锭金子来。”寇乙点头去了。
老太太便十分热情的请老和尚去客厅喝茶,边走边说:“大师真是高人,为了我媳妇这个病,不知求了多少医,问了多少药,也不见好转,今日大师一出手,便立刻就见好转,真是高人呐。”
老和尚微笑道:“哪里哪里,贫僧只不过是个游历四方的老和尚,无名无姓,不值一提,哪儿算得上什么高人。”
双方分宾主落座,早有丫鬟奉上茶来,寇老太太道:“请。”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那老和尚笑着点头,却只端坐不动。
一口茶喝完,却见管家寇乙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盖着一块青布。老太太就示意让他端过来请和尚过目,说道:“大师本是方外之人,原不该奉些个黄白俗物,不过老妇人本就是世俗之人,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一点薄金奉上,一是盼望大师能够体谅老身十分一二的报答之情,二来嘛,老身素有向佛之心,只是苦无机缘,还请大师不要嫌弃,就当是为宝刹添点香火灯油吧。”说着,寇乙将那青布掀开,露出一排排黄澄澄的金锭。
那和尚却起身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向佛之心实在令人感动,不过贫僧乃方外之人,云游四方,向来以化缘为生,原也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门弟子清苦修持,为的就是帮助世人,还请施主收回去吧,贫僧这就告辞了。”说完,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竟然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出去了。
寇老夫人连忙叫管家去追,寇乙追到门口,只见街面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老和尚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好回来禀报,老夫人连连惊叹:“好和尚,真个是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