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直起身子,领着小女孩款款而来,杜若暗叹一声,快步走上前去。躬身作礼,道:“晚生杜若见过宇文夫人,令嫒受惊之事,实为我等之过,尚请夫人原谅。”
谯国夫人夫家乃洛阳宇文氏。
坊间传言,这位寡居多年的贵妇,在权势倾天的杨家,倒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主儿。
他只盼这些传言最好是真。
果然,谯国夫人含笑道:“原来是状元公与各位白衣卿士,幼女顽劣,扫了大家探花雅兴,妾身实在抱歉得很。”
这话听在进士们耳中,倒比她真的疾言责怪让人难堪多了。
众人忙拜服道:“宇文夫人这么说,可让我等更是无地自容了。”
谯国夫人笑了笑,转头看看元秀:“我道是谁这般眼熟,原来三郎也在这里,为何早些不来拜我?”
元秀躬身一礼:“夫人高居帷幔之中,小侄如何知晓。”
这小子还真是神通得很,似乎哪里都是自己的社交主场。
“如此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谯国夫人失笑道,一面朝徐长安看去,“是这位公子救了小女么,却不知如何称呼?”
原来我就是那个小透明啊!
徐长安心中苦笑,正想着如何说几句场面话,却被元秀代了过去:“这位是小侄好友,杏林书院学子,靖西伯家公子徐长安。”
此言一出,谯国夫人眼中竟露出一丝异色。
她上上下下瞧了他好几眼,颔首轻叹道:“龙姿凤仪,果有乃父之风,今日援手之恩,妾身自是感激不尽。”
徐长安忙躬身道:“宇文夫人言重了,幸得贵小姐无恙。”
谯国夫人再看他身旁的莫愁,眼睛又是一亮:“好美的女孩子!”
女妖大剌剌地回看着她,也不搭话,徐长安反倒有点急了:没礼貌的妖女,你这样很醒目,也很危险知道么......
幸好小阿绣钻了进来,拉着她的手:“阿娘,这是我新的阿姐,很好很好的姐姐哦。”
莫愁低头回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欢喜之色。
谯国夫人轻轻捻了捻她小脸,笑嗔道。“好没羞的孩子,到处认阿姐。”
场中气氛缓和下来,呆立一旁的赵进忠,这才回过神来,面向谯国夫人一揖到地:“晚生马术不精,差点伤及小姐,千错万错,实不知如何补救才好。”
“既未伤着我家阿绣,那就罢了。”
“晚生虽非有意,但也令小姐惊吓不小,自是惭愧至极,尚请宇文夫人责罚才是。”
谯国夫人瞧着他,眼光闪动,道:“那么,你是领罪来了?“
“是。”赵进忠再次低下头。
这家伙性子倒是挺实在......徐长安心道。
此时,谯国夫人目中已有了笑意,缓缓道:“你能勇于认错,倒还不负圣人之教,既如此,我便要提出来了。”
“请宇文夫人明示。”
“罚酒三杯如何?”谯国夫人指指那边的帷幔,“当然,还请各位君子一同做个见证。”
乍听此言,众人有些懵圈。
虽说大周承李唐遗风,礼教之防并非十分刻板,但让一伙年轻男子进红到裙高挂的女子帷幔,却也未免太过滑稽了吧?
......
春日融融,不如行宴乐。
只在片刻之间,原来的帷幔已被拆走,原地里重新围起一圈宽阔的行障。
仆从们重新整理案几,点上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