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久违的心软了,防线被洪水掀翻,他只好缴械投降。
她认出我了吗?她不会认出我了吧?......该怎么办?怎么办?逃跑?逃到哪里去?还是直接说?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两个大拇指不停地交替着画着圆圈,食指的关节因为紧绷而变得发白。
“水...”年馥轻轻地咳了一声,酒精带来的灼热感使她的喉咙感到不适。她很少喝酒。
赵祁连忙松开她的手,像一个被抓包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去。“我...我给你拧开。”
“......”她的眼皮沉重的耷拉着。
他静静地看着她咕嘟咕嘟半瓶水下肚。可能是因为脖颈修长的关系,她没有喉结,但喝水的模样依然很好看。
她把喝完的水递过来,赵祁连忙接过,转身放到一旁的铁艺藤萝茶几上。再回头,她又枕着抱枕呼呼大睡了。
赵祁侧坐在地毯上凝视她,手肘小心翼翼地撑着沙发边沿却不敢卸力,生怕触发一点声响。此刻,她的一呼一吸都回荡在两人咫尺的空间内,像夏季亚热带湿润性季风一样撩拨着他的嘴唇。
他情不自禁地想吻上去。
他屏住呼吸,羞涩又大胆地俯下头。他应和着她的呼吸,然后悄悄的,如秋风一样温柔的覆上她的唇。
原来接吻是这样子的,他想,味道像海水一样的苦涩和咸湿。
他不想停下来。很奇怪,明明是不好的味道,他却不想停下来。
“唔......”年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
可就在皱眉的一瞬间,她的嘴唇也像融化了一样,香气和酒精互相交织着,几乎要让他陷进去。
赵祁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连忙背过身去,强迫自己不看那张脸。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跳动,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活了,像被起搏器抢救而起死回生的病人,像还没有适应心跳的冰冷机器。
每一声,都是成千上万的鼓锣在回响。
所幸,叶筱还沉沉睡着。他们无从知晓今夜赵祁心里魔鬼和天使的搏斗。
赵祁把年馥抱到自己的床上。他的卧室从墙壁到家具家纺都是灰色的,没有窗帘,他担心明早的阳光会不会有些刺眼。
“嗯......”熟睡的人儿努了努嘴,不自觉地发出了细小的声响。
他忍不住笑了,眼角洋溢着灿烂的光。他说:“没办法。”
然后俯身,再次吻在她的额头上。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了窗沿,年馥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下愣住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好,我是赵祁——”
“啊——”她连忙掀开被子跑下床,“你别接——”
“......”
跑出房间后,她迎面撞上了叼着牙刷,光着膀子的赵祁。对方闻声望向她,一脸茫然。
“不是...”她转过身背对他:“把手机给我。”
他乖乖的把手机递过去。
“你昨晚跟赵祁睡的?!”电话里的人咆哮道。
“嘘!小声点!”她懊恼道:“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现在几点?你会这么早上班?当我傻子?”
“几点...?”
“六点半!!!”
“什么???”
年馥定睛看了看时间,由于手机屏幕花了有些看不清楚,赵祁便走向前,把自己的手机递过给她看。她点点头示意感谢。
“不是,你上的什么班?是不是被骗了?”电话那头质问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跑去木森了......”
“不是...”她打断它:“生生,我没被骗。”说这句话时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害怕被赵祁听到。
可赵祁不仅听到了,还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电话那头的许生生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电话这边是什么情况,急得上蹿下跳。“昨晚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吓死我了,”她哽咽道:“你没事吧?”
“没事,生生,我很好,很...”
“什么情况?”
此时叶筱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人双双杵在卧室门口,便大声问她。
“还有一个男的?!”许生生耳尖,一下听到了重要信息点。
“...安全...”年馥扶额,把被叶筱打断的话说完。“生生,不要乱想,等我晚点跟你解释,先挂了。”
赵祁看着走近的叶筱,早知道刚刚就把他锁在卫生间里了。
“......”年馥看着眼前两个光膀子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筱走近她,笑眼碗碗地问:“你醒啦?”
“嗯。”赵祁先代替她回答了。
“没问你。”
“这是我家。”
“你家又怎样?”
......
“等等...你家?”年馥诧异地看向赵祁。
“嗯。”
“那我...”
那我岂不是睡在他的床上?!
“什么?”
“没...没什么...”年馥的脸颊再度发烧了。
赵祁轻笑了声,然后说:“想什么呢,我昨晚跟这只猪睡的。”说完指了指无辜的叶筱。
年馥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这么快被他识破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叶筱打掉他的手:“说什么呢,你才是猪。”
“你昨晚呼噜......”
“够了啊!”叶筱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们...”年馥歪头问。她有些纳闷,这才过了一晚上,他们的关系怎么就变好了——之前看起来苦大仇深似的。
赵祁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个“谁知道”的手势。叶筱赶紧把手放开。
.......
尴尬的气氛就这样维持了一会。
赵祁把毛巾丢到年馥头上:“快去洗漱,今天要去电视台。”
“唔...好...”
在车上,三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他还算个男人。”坐在后座的叶筱首先说。
年馥:“啊?”
叶筱:”昨晚啊,他好歹还知道把床让出来。”
年馥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
“不然跟你一样?”赵祁恢复了对他的冷冰冰的语调。
他假装没听到,继续说:“不过你昨晚怎么进去的?难道——”说着戏谑的看了看赵祁。
赵祁:“人家比你清醒点,自己还有腿。”
年馥疑惑地歪了歪头:我?
叶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赵祁打断了:“本来还想顺路捎你去公司,看来没这个必要了。”说着赵祁把车停到路边,说:“下车。”
叶筱:“......”
年馥:“......”
叶筱身无分文,只好可怜巴巴地望向年馥,想让她帮自己求个情。
年馥犹豫着开口:“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