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没有一滴泪，但空洞无神的双目中一片死寂。

看到这一幕，郭岚和郭玥都感到胸口一紧，呼吸难受。

护了她们一路的郭天野竟然死了……

“二…二哥！！”

郭玥哭着要冲过去，奈何她双腿莫名其妙软了，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连滚带爬的来到孟氏跟前。

她伸手小心翼翼朝郭天野惨白的脸颊摸去，在触摸到的瞬间，她又害怕的缩回了手。

“二哥…呜呜呜……二…二哥……呜呜呜呜……”

郭玥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郭天野，她多希望这个男人只是昏睡过去了。

他明明那么厉害！那么强大！护着大家走到这里，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不会死了……

“三哥你快！你快给二哥喂你的血！快！”

郭玥回头哭喊着唤着郭岚过来。

但郭岚立在原地，始终没挪动脚步。

他阴沉着脸，眼眸半垂，努力将悲伤掩盖。

“是我不好，我如果能……如果能…能早点变成妖怪，我……我就能帮他了。”

郭岚说着说着声音沙哑，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两道泪痕从脸颊划过。

他的话让郭玥绝望，泪水夺眶而出，郭玥哭得撕心裂肺。

郭天野与她而言不只是二哥，更是情窦初开时深埋在心底的悸动！

她现在还记得，及笄那时的宴会上，郭天野一袭银袍夺目出场，替她在蹴鞠场上夺得了彩头，亲手将那金丝翡翠头冠戴在她头上。

那一刻，她头上戴的好像不是金丝翡翠 头冠，而是凤冠，而眼前的男人好像也穿上了红衣，周围人也成了来祝福的宾客。

也就那一天起，她在心里就嫁过了一次，而她的夫君叫郭天野，是惊才风逸的苍国门神！

可现在，她的情意还未说出口，她就已丧夫……

郭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氏却是一直很平静，只是嘴里喃喃着。

“你怎么会死……你怎么能死……你不该死啊……”

郭玥听到孟氏的自言自语，模糊的眼眶一下清澈，她发疯般把孟氏推开。

“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你不是巴不得二哥死吗！你不是巴不得二哥受苦受难吗？现在你满意了吗？！二哥死了！！”

“你活该！你活该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你不配做二哥的娘！”

孟氏任由郭玥推搡自己，那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她一点感觉不到疼。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这十一年来，她对郭天野的种种态度、行为……

回忆到最后和郭天野说过的话，孟氏麻木的脸庞上终于流下悔恨愧疚的泪。

“天野…天野……娘错了，娘错了啊啊啊啊！”

此时此刻，孟氏才终于意识到这么些年来，自己对郭天野做了那么多让他伤心委屈的事。

她竟为了那年的意外，惩罚了自己儿子十一年！！

可她心里明明清楚，罪魁祸首根本不是郭天野，而是郭宇！

只是她没办法向郭宇报复，就只能将满腔怨恨都发泄在了自己唯一幸存的儿子身上。

把原本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郎，生生折磨成了……一个低到尘埃里的瘸腿郎中。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这世上总有人在花凋零了，才知道要及时浇水，三婶你好自为之吧。”

郭岚上前来将哭晕过去的郭玥扛在左肩上，而右肩则是郭晨。

他没有带走郭天野的尸身，也没有带走孟氏，就这样带着郭玥和郭晨缓缓朝一个方向离开。

而孟氏默哀了好久，才背着郭天野踉踉跄跄的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