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原榭道。
齐老爷还是不信。原榭从椅子上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步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院子,假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只五彩的鸟,它一边啄食草籽,一边看看有没有人来捉它。
“天下事本就简单,只不过是人把它变得复杂罢了。”
*
齐老爷回了府,思考了三天,终于在城中发了一则通告,只要儿子回来,自己将尊重儿子的一切决定。
通告发出后不到半天,齐汝城就回来了。
齐汝城一见到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齐老爷坐在大堂上,看着门口的儿子,三四天不见,那孩子倒也精神,只是一见到自己就浑身不自在。
旁边的侍女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旁边,他拿起来照着之前在县太爷那里的情况喝了一口,平心静气。随后向齐汝城招手,示意他过来。
齐汝城远远地看到老爹招手,娘亲坐在爹的右边,眼睛红红的,有些肿,想来应该是找不到自己哭了很久。
大哥坐在列席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大哥曾经跟他说过,修炼到最高程度的人往往是不会牵动任何情绪的,他要去修仙成神。
他慢慢走过去,在堂下扑通一声跪下来:“爹!”
他原以为老爹会把他大骂一顿,已经准备好了挨骂的打算,但是没有想到,齐老爷是心平静气地跟他说话。
“孩子,你说说这几天去哪儿了?”
“爹,我去张道源家了。”张道源是他在私塾里认识的同学,平日里关系最是要好。
“可我们也派人去张家问过了,并没有你的踪迹。”
“他是我朋友,自然是帮我。”
齐老爷皱了皱眉。
一旁的齐夫人赶紧给侍女使眼色,让她添茶。侍女上来,给齐老爷换了一杯茶,齐老爷一大口喝完。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叶小姐?”
“爹,孩儿不喜欢她,孩儿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齐老爷久久没有说话,侍女给他续茶,他也没有再喝。
齐汝城跪在地上,非常煎熬,时不时抬头看看娘亲,又看看兄长,再看看爹,目光来回逡巡。
齐老爷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个木雕的偶像一样。
齐汝城轻声喊了一句:“爹。”
“嗯?”齐老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见底,“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我老了,不想再管了。”
他慢慢站起来,拄着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回卧室。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也放下了一切,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执着。
静岳县,卷宗室。
烛火跳动,灯影朦胧,尘埃弥漫。窗外的日光照到屋里,已经变得极其幽微。卷宗室内三面墙壁上陈列着六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卷宗。
原榭检查静岳县过去处理的案件,发现并没有任何关于孩童失踪案子的卷宗。看守卷宗的差役叫老白,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斑白,眼神不太好,耳朵也有点背。
衙门里的捕快、师爷、仵作都很少搭理他。
他只负责在门外看守,很少进入里面洒扫,再加上前几任县令不怎么喜欢看卷宗,因此这里也极少有人进入。
他低着头,凝视着原榭留在地面的脚印,似乎在发呆。
“老白!”原榭朝站在门口的老人喊了一声。老人没有听见,所以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