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儿看这屋里除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约十二三岁,流着大鼻涕,时不时用胳膊抹一下,外边穿的袄子倒是簇新的,只是衣摆下边露出棉袄的一角却是黑油得发亮,嘴里还大口塞着点心。旁边的小女孩倒是文静不少,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袄,眼睛怯怯的不敢看人。
张氏从衣袖里摸了两个红纸出来,约摸包了一两文钱的样子,一人给了一个,那小女孩收了红包还没来得及放进包里就被,小男孩夺走了,临走时还把盘子里的瓜子花生瓜子装走了大半,直到包里鼓鼓囊囊再也装不下才罢休。
张氏等那两个孩子走了,才对刘氏道“你看看我们这老三家的小子,好好的孩子都教成什么样子,吃啥啥没够,整天的偷鸡摸狗,过两年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也没个人好好管管。”边说边把盘子里的零嘴添满,往刘氏跟前放了放。
刘氏叹了口气道“是该好好管管了,尤其是这半大小子,再大些,怕是要正不过来了。”
张氏道“谁说不是呢,你们去过老宅那边了?今天大清早的就看到你们老大回来了。”
刘氏道“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说着还隐晦的看了赵德喜一眼,张氏会意知道是又闹不愉快了。就想着安慰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的从门外传来一阵抱怨声。
“爹娘,你看看三叔家,年年都是这样,连口茶水都没得喝,渴死我了。”杏花说着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进了门,拿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是谁的,咕嘟咕嘟一阵猛灌,喝完才发现赵云儿一家都在,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抹嘴道“云儿,你们真早。”
张氏笑道“我就不信了,这大年下的,你三婶都没倒杯水给你们?”
杏花撇着嘴道“娘,你可说对了,三婶啥都没准备,连一盘瓜子都没,就一杯白水,可是我看着他们那屋子,到处堆的脏乱的,三婶衣服上的油泥都能刮下来一层了,我就恶心的没喝,你没看见那院子脏的,到处都是鸡屎,没地方下脚。”说着还夸张的踮着脚学在脏院子里走路的样子,惹的全屋人哈哈大笑。
王诚在笑声中也进了屋,看一屋子人都在笑,挠了挠头也跟着笑起来。等都笑够了,杏花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扔到炕上道“年年都是一块红纸,里边一文钱都不舍得放”,两家人又热乎的拉了一会家常,张氏还给赵云儿和冰儿一人包了一个五文钱的大红包。从杏花家出来,就去了里正家拜年,并说好了下午过去老宅变更文书。
上午拜完年赵云儿他们回了自己家,至于赵老头说得去那边一起吃饭的话,一家人都默契的选择没听见。到家不久,张氏、黄大伯娘、和周氏就都来拜年了,刘氏陪着他们在堂屋一边嗑瓜子喝茶,快到午时就纷纷起身告辞,要回去给家人备饭去了。
刘氏送了客也一头扎到厨房去做午饭,半个时辰后,赵云儿看着堂屋摆的那满满的一桌鸡鸭鱼肉,瞬间觉得头大,家里只有四个人,就算是再加十个也够吃了,她娘确定不是在喂猪?这时刘氏和赵德喜端着最后一盘菜进来了。
刘氏道“愣着干嘛呢,快吃,今天小孩都不用干活吃好玩好就行。”。
赵冰儿看着这一桌菜却是红了眼眶,说道“爹娘,这些我们都自己吃吗?以前过年,也是满满的一大桌菜,可是我和姐姐只有看得份,只敢吃玉米面馍馍,啥时候奶心情好了才会给我们分一块肉。”
刘氏听冰儿这么说,也心酸的很,那时候真是让两个孩子跟着受委屈了,过去抱着冰儿的头道“娘的好孩子,以后都不会那样了,冰儿喜欢吃什么娘就做什么,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了。”
赵冰儿看气氛不怎么对,就在旁边打岔道“爹你看,娘做这么多像不像在喂猪,而且是大肥猪。”
一句话逗得刘氏破涕为笑,这才欢欢喜喜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