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西侧是一片宽阔的山坳。
出了大门后,埃克斯便注意到远处的空地上,已经点起了不少火把。
在火光映照下,能看到远处站着一些披甲战士,面朝各个方向警戒着。
他跟着队伍走到近前,发现这里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
最关键的是,场中或蹲着或坐着。
都是之前战斗中俘虏的巴丹尼亚士兵。
这些巴丹尼亚战俘中,一些人跟埃克斯有过一面之缘。
因为在上午部队进驻城堡前,行军路上的部分辎重,都是这些战俘进行搬运的。
忽然意识了什么的埃克斯,背后瞬间就冒出一身冷汗,一股凉气自下而上冲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要处决战俘?难道不是应该将这些俘虏,当作奴隶贩卖掉的吗?”
埃克斯那还停留在前世游戏构架中的三观,被眼前可能将要发生的一切,摧毁得体无完肤。
这个世界,开始赤裸裸的向他展现出,最阴暗血腥的一面。
周围的帝国士兵们,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些俘虏们,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同情与怜悯。
不过,除了感到对帝国军队如此做法的疑惑。
那些脆弱的情绪,并没有在埃克斯心中滋生。
毕竟这些将要倒在帝国屠刀之下的巴丹尼亚人,在不久前还是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但展现在眼前的残酷与野蛮,却让埃克斯更深刻的认知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从刚来到这个世界面对未知时的恐慌,到发现自己具有特殊能力,并可以通过这些能力化解困境时的亢奋。
心态从起初的彷徨,到后来的有恃无恐。
经历了这些心理活动后,埃克斯突然又变得惶恐起来。
倒并不是全部来源于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
更多的是源自于内心当中,对于自己只是过了短短几天,就放松了警惕的后怕。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
以我这样的草根阶级,之前竟然还妄图从特权阶层手里捞好处,当真是有些不知死活啊。
埃克斯暗暗自醒着,内心中思绪万千,他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观察着目前所处的局势。
场中的巴丹尼亚人,仿佛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们手脚被粗壮的锁链牢牢捆缚住,默不作声的耷拉着脑袋,似乎是早已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这些曾经都是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勇士们,如今只是沉默的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阿奎隆主教在与萨拉提斯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
便向不远处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埃克斯招了招手。
本就等待着召唤的埃克斯,连忙走上前去。
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个在他看来,绝对是意料之中的任务被安排到了头上:充当这次处决的行刑者。
看着阿奎隆主教风轻云淡的表情,埃克斯完全捉摸不透,这个老人的心里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和他的几番接触,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找一个刽子手而已。
但是对于这位主教的意图,埃克斯是实在是没有头绪。
而刚刚接到的任务,也让他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要说两军对垒时,你死我活的热血,和对着手无寸铁之人的进行屠杀,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当埃克斯手持行刑斧,站在俘虏身前时,心中莫明的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名将要被自己处决的俘虏,跪在断头台前,不停的用一种音节古怪的语言祷告,低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却显得异常的刺耳。
这是前世连做梦都绝不可能梦见的场景,手中的巨斧在此刻仿佛变得沉重异常难以举起。
仅靠火把照明的四周尽管昏暗无比,但埃克斯颤抖的双手还是被旁边站着的同僚注意到了。
一名士兵忍不住嗤笑出声,这种嘲讽深深的刺入了埃克斯的内心。
那名嘲笑他的士兵当发觉执政官和主教大人,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这边后,顿时变得静若寒蝉。
恼怒之余,发泄一般狠狠的一脚,将那名跪着的战俘踹得伏在了木质的断头台上。
他不敢出声,只是咽了口唾沫,轻咳了一声,已提醒面前新人快点动手,好让这边恢复正常以转移开大人们的视线。
这些情况埃克斯并没有注意到,因为此刻他心中的恐惧,已经被羞愤所掩盖。
而心灵的更深处,那一丝仿佛是人性与生俱来的暴虐。
就像星星之火一般,在枯寂的旷野上,逐渐燃起了滔天的魔焰。
在举起重斧的瞬间,埃克斯的意识甚至有了短暂的空白。
完全超出自身底线的行为,让埃克斯如同喝醉了酒的人一样。
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不停的冲击着大脑。
这强烈的眩晕就像魔鬼一般,不停地蛊惑着他。
仿佛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着:“砍下去!只要砍下去,就会获得解脱!快……快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