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年了，你该累了”

母亲挽了挽头发，将自己的脸贴上孩子的脑门没有答话。

“你男人就在对岸，你现在站起来看看！”小蕾轻轻的说。

母子两人疑惑的抬头，望过去，雾慢慢的消散河的对岸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姿看不清楚脸，只能勉强分辨出穿着白衬衫的消瘦肩膀。

母亲也许一眼就认清楚了对面的人，她没有像曹阳想象中那样嚎啕大哭，而已轻轻的笑了，是笑了，她将孩子从怀中拉起来指向河对面，孩子腼腆没有动作，母亲就扯着他的手臂对着黢黑的河面挥舞着。

“谢谢。”曹阳从没想过一个已死之人还能有这样温暖的眼神，她盯着自己，三年的执念今晚终了。

她站起来也向对面挥手，对面也挥手给予回应，笑着哭着满是不舍，但又坚定的对着曹阳说，“谢谢，心愿了了，你们动手吧。”

曹阳仍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将那碗凉汤给撒到地上，然后将空碗递给女人，“去给孩子弄碗热汤吧，你也喝一碗吧。”

妇人又惊又喜手不住的在围裙上面搓着，她迅速的走回汤锅边上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动作显得笨拙，她舀上两碗汤放到孩子面前的桌上，两人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干巴巴的看着曹阳，似乎他不点头这碗汤她们不敢喝下去一样。

曹阳笑嘻嘻的点头示意，倒是两人看着汤似乎有些迟疑，吃下自己的冥饭就要消散了，本已成鬼，执念让他们两人在河边守了三年，如今要等的人等到了，该看的看到了，这三年来做了无数碗汤递给人或者鬼，可自己终究舍不得喝下，就想着三年，替他祈祷三年。

孩子低下头没用小勺而是将小脸直接伸向了碗沿，小口小口的嘬着。母亲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然后喝下，她笑脸挂泪。

“我就知道，他没忘了我们娘俩。”

“一条船嘛，翻了，我们俩淹死了，他肯定是被弄到岸上才死的！所以在对面。”

“三年了···呜呜···我三年了都没多看一眼！呜呜···”

“他还是那天的衬衫，我给买的，你看现在都是干的。”

“呜，呜，呜···”说着说着她捂嘴哭了起来，孩子的身子颜色越来越淡似乎要变成烟雾飘走一样，他母亲赶紧丢下汤勺最后努力试图抱住自己的孩子。

“最后麻烦您一件事情，等我们娘俩走了，您帮我把那瓷碗扔进水里吧”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弱，她也慢慢的变淡了。

曹阳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不再说话搂住孩子脸贴着额头摩挲着，摩挲着。

最终雾连成了一片又很快的飘散掉，曹阳的面前只剩下一张空桌和两只碗，曹阳起身从摊子里拿出装米的瓷碗扔进河里，河对岸的人轻轻对他鞠了一躬然后也消散了。

曹阳也想跟对面点头示意，只是感觉身体好沉像是吃不住力气一样，他勉强低了下头，然后就眼前一黑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