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连弄废两面鉴心镜后,聂桑窈开始撑着下巴发呆。
好吧,她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她能干脆利落地和他们一刀两断,但心中却总是要想起,要记挂。
她想原谅,可是背叛太过深刻,她想继续痛恨,可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些美好。
人都是矛盾的,她也无法免俗。
聂槐序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打飞的时候,顺路往她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简直快要急得跳起来。
“姐——你这时候就别发呆了!你亲爱的弟弟快被打残了啊!”
酒意上头,聂桑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没发呆,我在思考。你别出声,我有自己的节奏。”
聂槐序:……
“那你快点。”
“嗯。”
他们着急,弦月却是不急。
再一次将众人打退,抬手慢条斯理地将额前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笑容玩味。
“妹妹,参不透便莫要浪费力气了,你留下来陪我,我可以答应你放他们离开……我们二人在此享受长生与极乐,不好吗?”
聂桑窈歪歪头,神情不解:“人生几十年便要遭受许多痛楚了,长生岂不是要经历地更多?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难道你没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吗?”
在她看来,能活个几十年便已经足够了……长生,有什么好呢?
弦月闻言神色微顿:“放不下的人……自然是有的。”
求而不得,阴阳相隔……
“可,那又如何?”
她勾唇一笑:“我说过,我只享受当下。”
她的一生相较于很多人而言都是漫长的,若是她每个都要纠结,那岂不是烦都烦死了。
现在放不下便等能放下的时候,人生那么长,总有许多美好的东西能让你忘记那些。
真有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她也不会强迫自己放下——人生中总要有那么几件能回忆能遗憾的事,不然岂不是显得她经历太过浅薄?
当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只是人过于沉浸过去,妄想未来,才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好。
弦月只想快乐肆意地走现在的每一步路。于她而言,这就足够了。
但这些东西她并未明说。
这姑娘参不透最好,这样就能留下来陪她。
聂桑窈若有所思。
当下……
唔,好似,是她太过瞻前顾后了些。
很多念头都是一瞬间的明悟,她很快重新拿起一面鉴心镜。
这次的幻象里,迷雾驱散,她的脚下不再是虚无,一个个石阶悄然浮现。
她再不去看前路,踏上之后也不会回头,只是盯着面前的石阶,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
期间,她听到了很多声音蛊惑着她,叫她回头。
可是,当她的心神偶尔被影响时,前一阶石阶上总会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东西促使着她前行。
一枝梅花,一串糖葫芦,一只风筝……
还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一直默默伴随着她。
她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尽头。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抬起头……
三息后,镜面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
聂桑窈眨了眨眼,不受控制的地泛起泪花,但很快被她擦净。
“啧,真是可惜。”弦月遗憾道。
但很快,她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这并不能改变结果。”
不等众人发问,却见紫卿和轩郎携手而来,很快变身为鹤鸟,只等他们落座出发。
唐莲问:“您方才的话,何意?”
什么结果?
……她不会要反悔将他们全部扣下吧?
“何意?意思是……”
在众人的目光中,弦月玉指指向聂桑窈:“我要她留下来。”
她字咬的很重,语气带着些得意与猖狂。
李寒衣皱眉,果断道:“她不行。”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