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骂一句话，聂桑窈便低一分头，最后低到完全看不到脸，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众人。

一到六有心想劝几句，但是被聂什雅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老老实实的缩着脖子陪聂桑窈一同听训。

“对不起……”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每个字音都充满着委屈，她低着头，不安的攥着衣角，似乎自责到了极致。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低头认错，完全没有了三年前梗着脖子和她吵的样子，聂什雅喉咙一哽，也是，她这三年都在养身体，能学到什么？便是之前学的也该忘了个差不多。

她的心脉现在也还没好，而且听聂蕊说，她的情况并不像三长老口头说的那样乐观……

罢了，总归也不都是她的错。

这念头一出，圣女大人便什么斥责的话也都说不出了，只无奈的叹了口气，表情不再冷冰冰的，柔和了语气安慰道：“行了，每次你都用这招……不怪我们窈窈少主了好不好？”

闻言，聂桑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样子，才敢伸手拉了一点点她的衣角，轻轻拽了拽，软着声音撒娇道：“是我懈怠了，接下来我努力补一补行不行？”

聂什雅伸手揉了揉她没戴什么饰品的头发，宠溺道：“好。我们都会陪你一起努力的。”

其他小伙伴一脸麻木的看着母慈子孝，啊不是，姐妹情深的两人。

不是吧，你要不要变脸变的这么快？还有，宠溺的语气和表情是什么鬼啊！！！

你是清冷的圣女哎！人设崩了啊喂！

聂温祁挠了挠头，有些犹豫道：“那武学怎么办？听我师父说，聂槐序那小子的武功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他师父二长老说，武堂里的武功秘籍，聂槐序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武功境界也已经在今年到达了逍遥天境。

比当初的聂桑窈也不遑多让。

聂桑窈受伤后，他们八人中，武功最厉害的便是聂温祁这个武堂二长老的亲传弟子了。

二长老都这么说了，聂槐序恐怕也有了能和聂温祁打成平手的实力。

不论聂桑窈怎么做，只要她参加武学考核，就算她能收买弟子让他们自动认输，凭借她现在的状况，对上聂槐序她也绝对不可能赢。而想让对方认输也绝对难如登天。

聂修眯了眯眸子，思考片刻后笑的不怀好意：“他有实力，我们有策略。”

聂臻虽然聪明，可论起歪门邪道却还是比不上奸商小四聂修，“怎么说？”

“我们可以在这六个月内拉拢不愿争夺寨主之位的弟子，让他们在武学考核中遇到窈窈便认输。但遇到聂槐序，就要尽量让他受伤，不杀他，便让他遇到窈窈时没有力气上场。”

“至于其他要争夺寨主之位的弟子嘛……威逼利诱，徐徐图之。反正六个月呢，总得让他变成我们的人。”

聂修缓缓说道，唇角勾出邪魅的弧度，眉眼精明而奸诈。

这确实是个法子，但是实话来讲，对于他们来说有些低劣了，只怕……

七人同时望向垂眸沉思的聂桑窈，他们的少主可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她不喜欢靠阴谋诡计得来的东西。

这种法子换来的胜利于她而言无异于羞辱。

众人看不见她眼神里的情绪，只看得到她毫无温度的表情和微微向下的唇角。

良久，聂桑窈面无表情的抬起眸子，就连语气都是毫无起伏的：“那……就按小四说的来吧。”

她说的很慢，像是花费了所有的气力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小伙伴们沉默了一瞬，最后除了聂风竹之外都点了头。

聂风竹是个君子，他的板正和端方皆传自大长老，自小便耳濡目染。所以关于聂修的计谋，他是从心底里便抵触的。

可是……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个神思恍惚的小姑娘，可是，他们的少主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逐鹿大比看的是六门考核的综合成绩，虽然听起来也不差武学考核这一门，但是架不住聂桑窈那个堂弟也是个天赋好的。

除却武学，其他五门所掌握的东西也并不差。他们甚至从聂槐序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聂桑窈的影子！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他们和聂桑窈相识的早，又是一路一起成长的情谊，他们说不定对于聂槐序成为寨主这件可能会发生的事，也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他们最早认识的人叫聂桑窈，让他们信服并心甘情愿的听从命令的人也是聂桑窈，他们承认的寨主也只能是聂桑窈。

只要她想，那么他们一定竭尽全力的送她登上寨主之位。

想到这儿，聂风竹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君所愿，臣下必定倾力而助之。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为少主放下风骨，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