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爷房子德正教导大爷的儿子房景怖,如何将手中的瓷坯打磨的更光滑。
虽说二爷不算是制坯方面的高手,他的制坯功夫远不如柳永,但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期的耳濡目染,做到信手拈来还不是难事,制坯技艺总是比一般的工匠要高一些。
重山走到二爷身边,对二爷说道:“二爷,二奶奶的药吃完了,该去给她拿药了。”
房子德的心紧了一下,他随之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济世堂。”
重山走开了,二爷兀自发呆了一会儿,他心里有愧,一种歉疚在心里油然而生。
是啊,自从二奶奶喝药以来,每次都是他亲力亲为的拿药,几时断过她的药呢?
怎么这次药盒子空了,到了该拿药的时间,自己就忘记了呢?以前不向来都是提早把下一剂的药拿来吗?
二爷心中的自责又多了几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对二奶奶的关照不如以前了。
想想以前,心中处处是她,眼里处处是她,几时因为忙碌而疏忽对她的照料呢?
今日这般,不消说我心里都有了一种愧疚,那心思细腻的人,又会如何想我呢?
想到这里,二爷再也无心思手上的活,他一刻也等不得似的,急忙往二房院赶。
屋子里欢声笑语,有人在说话。
二爷推门进去,见到三奶奶来了,二奶奶和重山坐着陪她说话。
看到二爷回来,三奶奶起身和二爷打招呼,二爷也随之一笑。
看到二爷这么快回来,重山问二爷:“二爷,您这么快就把药抓来了?”
二奶奶看他两手空空,笑着说道:“没见二爷空着手回的吗?想是二爷还没去呢。”
“这就去。”二爷回了一声,走出了屋子。
走在路上,房子德心里暗想,这平日里二奶奶和三奶奶走动也不多,什么时候竟能说笑到一起了呢?
在二爷心中,他也清楚二奶奶和三奶奶不是同一脾性的人,三奶奶个性张扬,喜说喜笑,二奶奶则敦厚安静,不事张扬的。她也许更能和四房院的四奶奶说上一些话吧。
二爷就这么想着,急匆匆往外走。
将要走到济世堂药铺前时,二爷远远的就朝济世堂旁边的女儿红酒肆望。
以前,这里经常是人山人海,拼酒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纵然是与云卿姑娘相认之后,二爷不喜欢她这样当垆卖酒,抛头露面的,但无奈她有自己的主意。
云儿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向房子德表达什么个人想法,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行我素。
该喝酒喝酒,该招呼那些买酒的男人们时,像以前一样笑意盈盈。
房子德心中矛盾纠结,他不知道如何来妥善安顿好云姑娘。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想好。
房子德心里也非常清楚,云儿自有自己的主意和主心骨,她是一个有个性的姑娘。
二爷看出她这样的脾性,此时也不好强硬干预她,只是顺从她的想法。
她想倚着酒缸大笑,就让她放肆的去笑。
她想端着酒杯大哭,二爷就陪着她哭的痛快。
二爷对云儿姑娘的感情背后,更多是心疼和尊重。
但房子德每日里都会想起她来。
今天走到这酒肆旁边,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云儿来。
如果像平常一样,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在,二爷的心还安稳一些,但是今天看到的情景,还是让二爷的心猛地一紧。
今日,女儿红酒肆的大门紧闭着。鲜艳夺目的女儿红酒旗依然在风中飘动,但已不见那个笑意盈盈的卖酒人。
云儿怎么了?
二爷多了一份担忧。
这些时日,因为老爷生病,以及筹备鸳鸯转香壶收工入宫之事,二爷确实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这些事上面。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所以他才疏忽了对二奶奶的照顾,还有只身一人为寻他来到这京城的云儿姑娘。
两个人他都没有照顾好。
两个人他房子德心里都存有歉疚。
二爷此时很想去酒肆前望望,敲敲门看看云儿到底怎么了?
但想到家中二奶奶还等着服药,他不能再让她等待多时。
二爷想着,便朝着济世堂走去。
恰好,为二奶奶听诊看病的白大夫也在。
见到二爷过来,白大夫就知肯定是为二奶奶抓药来了。
他笑脸相迎着走过来。
白大夫问二爷道:“二爷,二奶奶这些时日可有好转?”
二爷说道:“这精神气色的确比以前好了很多。只是,只是生育方面,倒还是未见任何动静。”
白大夫也甚为纳闷。他对二爷说道:“前段时间,我给二奶奶开的药都是调理身体养气血的,这吃了有段时间了,她的身体基础应该是调养不错的了。这段时期我给她开的药,主要就是以开怀易孕之药为主,想想二奶奶服这种药也有一些时日,按照我以往的经验,也该是见效的时候了。”
二爷听白大夫如此说,心里也顿觉没了底。
他看着白大夫,轻声问他:“白大夫,您跟我交个实话,她这药是继续吃下去还是不必了?”
白大夫一时也不敢拍板定论,他又为二奶奶配好了一剂药,递给二爷说道:“还不敢这么早就做决定。我还是再去一趟,给二奶奶细细看看,这药,再吃一些时日吧。”
二爷应允了,即刻便带上白大夫,朝房家大院走。
三奶奶仍在二房院和二奶奶聊天。见二爷带着一个人回来,三奶奶觉得脸熟,想似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这个人就是上次来到这里给二奶奶看病的那个人。
因为上次看到他,觉得他生的儒雅稳重,干净清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又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一种吸引力。
那个时候,三奶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恰巧那个时候,白大夫也看见身边走过一个如此娇媚之人,也不由得向三奶奶多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