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浅到书房时,林牧舟正在练字,她福了福身,喊了声“父亲”。
但林牧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头也没抬,继续练字。
林月浅就这样忍着疼痛,咬牙强撑,一声不吭,直直站在门口。
一旁的小满看着她越来越惨白的脸,嘴唇都快没了血色,肩膀的血越渗越多,衣衫都被血浸了大半,又心疼又着急,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得离她更近一些,让她的身体多少有点支撑。
过了许久,林牧舟才放下笔,抬头装作才看到林月浅的样子,让她进来。
他看向林月浅的肩膀,淡然问道:“怎么弄的?”
林月浅像是刚刚受到巨大惊吓般,带着哭腔,“回父亲,女儿今日照常带那两人在城中闲逛,可那两人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突然就拉着我往城外跑,最后又不知道哪里来了两个杀手,放箭杀了那两人。”
林月浅露出害怕的样子,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女儿也挨了一箭,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有个江湖侠士刚好路过,救了女儿。”
“杀手?怎么会有杀手?他们可有说是为何要刺杀?”林牧舟装作疑惑地问道,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着林月浅的表情。
“女儿当时吓得魂都没了,也不记得他们有说什么,后来那两个杀手被江湖侠士一剑封喉了,我担心他也是个不好的,万一知晓了我的身份用我来威胁侯府就麻烦了,于是寻了个由头,赶紧离开了。”
林月浅小声抽泣着,看着像是极力压抑自己不敢放声大哭的样子,一脸的惊恐害怕。
林牧舟见她这个样子,想她说的话应是不假,随后离开案台,走到她面前,查看了下她的伤口,“怎么不先去把伤口处理好?”
“女儿担心这些人是冲着侯府来的,心想要先告知父亲才好,父亲放心,我回到城中就上了马车,到了府里也是从后门悄悄进来的,没有人知晓我受伤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今日之事了。”
林月浅的话让林牧舟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他竟不知这个女儿会考虑得如此周全,可又下意识怀疑她会不会别有用心。
于是轻轻拍了拍林月浅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温声道:“爹爹平日对你鲜少过问,原以为你会怨恨爹爹。”
林月浅心酸一笑,“与其说怨恨爹爹,不如说是怨我自己。”
林牧舟不解地看向林月浅。
“我既不如三姐姐那般才华横溢,也不如五妹妹那般机灵可爱,能讨得父亲欢心,想父亲了也只敢远远地看一眼。如今我没有了小娘,就只剩父亲了,女儿只盼父亲一切都好。”
千万要好好活着,这样她才能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她和她母亲所承受的那些伤痛。
林月浅此刻嘴角微微笑着,眼里纯真无瑕,让林牧舟觉得刚刚对她的怀疑实在是多虑了。
他的这些儿女,不是嫡出的,就是宠妾的,唯独她什么都不是,从小到大毫不起眼,很多时候他都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女儿。
她也不过是一个刚没有了母亲,想要亲近父亲又不敢的胆小的孩子罢了。
想到这,林牧舟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月儿是个好孩子,爹爹知道了,你快回去,把伤口处理好,姑娘家落了疤痕就不好了。”
林月浅行礼谢过林牧舟后,就和小满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