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佴耳作为宫中侍卫,遇到政变,跟着阁逻凤的小儿子阿思一路逃命,得知异牟寻要攻打大唐,便劝这阿思道:“你侄子要杀你,如今你不用跑了,去投大唐吧,他打大唐,我帮你去找李将军,让他支持你,如何?”
这阿思虽然聪明,但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听了。
李晟得知佴耳带阿思来投,非常高兴,便邀请一起合兵对付那异牟寻,所到之处请阿思出面劝降,居然夺了许多州县。
这异牟寻大怒,带领二十万人马与吐蕃人汇合,共同进攻唐朝。
一路军队前往茂州,越过文川,侵扰灌口。
二路前往扶、文州,进犯方维、白坝,
三路侵犯黎、雅州,攻打邛崃关。
这异牟寻下令:“攻下成都做国都,士兵可以分得房子、布匹、女人。”
于是各州府居民都逃入深山。
李晟得知笑道:“中我计也。”
本来二十万人联合吐蕃来打,李晟仅有万人,如何能敌,但兵力分散就是给了机会。
李将军带领神策军与范阳兵先收回东川,接着联络支持阿思的山南兵攻打异牟寻侧翼,斩首六千余。
最后,与那异牟寻主力决战,而异牟寻自以为人多,轻敌,主动走崎岖山谷准备与吐蕃合围唐军。
谁知李晟在大渡河峡谷中早已设下埋伏,就等南诏兵送死。
那南诏自以为就要成功合围唐军,连夜行军,却中了埋伏,黑夜中堕崖摔死者甚众。
此战,连俘带死约近十万,南诏自天宝之战以来的胜利化为乌有,唐朝收复了以前被南诏占领的土地,李晟成为大唐中兴名将。
异牟寻好不容易逃回太和城,却被告知那吐蕃乘南诏大败之时夺了许多地方。
屋漏偏遇到连夜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被软禁在城里的杜环。
幸亏自己当初没有杀了天使,留了一条后路。
于是他赶紧去请郑回,要他官复原职,谁知这郑回推说自己身体不好,上次受了惊吓。
没办法,异牟寻只好亲自去亲,但郑回死活不肯给面子。
最后,还是王太后李氏亲自出面,诉说苦楚。
郑回跟异牟寻的父亲、李氏丈夫凤伽异有旧,最后看在那个死去的老世子面子上答应了。
郑回被任命为南诏首辅、先王托孤大臣,来请杜环。
杜环知道自己的使命这次能完成了,大唐获胜,自己有机会回家了。
“如果成功,能让太和城免受刀兵之难,我们应该接着做下去,昆仑。“他安慰不服气的昆仑奴。
等到了殿上,郑回对异牟寻道:“天使已经同意了,不过需您亲自去请。”
这异牟寻为了大局,不得不照办。
杜环觉得对方有诚意,也有面子,就答应了,双方商议和约。
但是,李将军的人在几天后已经兵临城下,这让异牟寻非常害怕,就对杜环道:“天使能救一城百姓,则全城都会给你立庙竖碑。”
杜环忙道:“不妥,不妥,本使还没死呢,怎可享受香火,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也活不了啊,别害我,抓紧签约写降书顺表,我去见李将军,到时候能保你一城百姓平安。”
于是异牟寻当场按杜环要求命郑回写好降书顺表,自己亲自签字画押。
杜环为了安抚南诏,把昆仑留下,自己等开了城门就单骑直奔唐军大营。
李晟见到杜环,非常高兴,一把拉住道:“多亏你让佴耳送来的消息和计划,让本将破了吐蕃与南诏联军,我知道你被敌酋困于城内,就等你回来,一起破城。”
杜环一听非常急:“将军错也,城破,几十万百姓就要遭殃,你我将成为千古罪人。”
“放心,本将下令不得屠城。”
“唉,将军,这南诏之主几代人深得民心,老百姓死活都跟着他们,这些蛮夷已经汉化,颇知我汉礼,想来他们拼死一战,得到空城,即使不屠城,也没用了。”
“可这是圣上的旨意,太子也不想如此,。”
“圣上?这是为何?”
李晟叹息道:“圣上以天宝唐诏之战为国耻,非雪耻报仇不可,近传闻圣体大痒,欲早日捷报频传,否则死不瞑目。“
杜环道:“圣上乃中兴天子,如有大痒,当寻名医调治,怎可以百姓之血为药引?“
“做臣子的怎能不服从啊,天使。“
“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怎奈本将军有圣上的戴监军。”
杜环苦笑道:“如果南诏是大唐的子民,岂可杀老百姓?恐从此不肯为我唐民?”
李晟甚是无奈,和杜环一起去找监军戴公公。
那戴公公见了非常不乐意,道:“杜环,你深受皇恩,怎可不体圣意而为那反复无常的南诏说话?”
“戴监军,我只是替南诏老百姓说话,不是替叛贼说情。”
“你?大胆的杜环。”
“皇上让你做监军,我不是这里军队的士兵,是天子特使,无需听命于你,既然你们不肯接受南诏的降书顺表,我只能回去跟那南诏之主说去。”
李晟急了,劝阻道:“杜环杜大人,千万别回城了,破城在即,你回去了,那南诏岂不要杀了你。”
杜环长叹道:“我的昆仑还在城里,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在城里,如果我死了,反而心安理得,无憾矣。”
戴公公道:“那你还等什么呢,早点回去告诉南诏人,等着我们来为以前死了的十几万唐军将士报仇吧,那个德化碑就成为历史了。”
杜环知道无济于事,匆忙上马,赶回城里。
李晟泣道:“杜环,何苦如此?”
杜环头也不回进了城。
果然,这异牟寻得知唐军不接受投降归顺,非常恼怒,下令把杜环与昆仑奴一起绑在城楼,告诉手下,一旦唐军攻城就先杀了这两个唐朝人祭旗。
接着,又免去了郑回的职务,下狱受审。
城中百姓得知,也义愤填膺,准备坚守太和城,决一死战,绝不投降。
南诏的主战派终于又占据上风。
在城楼上,杜环与昆仑开起了玩笑。
“昆仑,你我以前促狭的事做得太多,今日是报应吧,哈哈。“
昆仑道:“那阿伊莎岂不要守寡,大食人似乎比我们还讲从一而终,不知道她是否为你留下血脉了没有。”
杜环苦笑道:“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是遗腹子,这不可能的,昆仑。”
“老爷,我昆仑在跟你逃亡的路上,还有过女人,我也不知道她们是否有过我的孩子,死去的阿鲁就不说了,大湖那边我主动离开了塔克尼卡部,走的时候,跟赏来的老婆睡过好几次,或许播种发芽也未可知呢。”
杜环道:“说这些干嘛呢,都是空的,人生只需快乐地度过就行,管他什么后代与长短,你看,做皇帝的家族最多也就百年基业罢了,命运就是轮回。”
昆仑似乎有所悟:“老爷,还记得那和尚教你的心经吧?”
“那自然。”
“后来我也常跟你修炼,如今,不如我们就在这好好再习之,生死也明澈。”
杜环忙道:“想不到昆仑你的修为超过我了,对,我们两个人就此去见佛祖吧。”
两人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后半夜,突然城外一阵子炮响。
“不好,敌人想夜里开始攻城了,来人,准备杀了这两个人。”守将喊道。
士兵们把昆仑与杜环押到敌楼上,就等对方攻打时当着敌军的面杀了两人,再朝城下扔下人头,好吓唬敌军。
“昆仑,来世还做伙伴。”杜环做了最后的告别。
“老爷,不,少爷,来世再见吧。”
两人就等自己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