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怪异。
叫着姐姐,但并不是她的弟弟。
血缘关系报告的结果是前一晚出来的,就在余茵接到路饶班主任电话后没多久后,她就收到了公众号的提醒。内容异常简单,短短几行字句,结论是余茵和路饶存在亲缘关系的概率小于百分之一。他并不是她的弟弟,余耀贤没有出轨。
余茵无从得知路饶是如何知道结果的,虽然她确实做好了今天要告诉他的准备,但没有料到会是他先说出口。
“猜到的,”路饶给了她回答,“你昨天给张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两句。”
余耀贤的遗物一直未曾整理,别墅里他的东西全都维持着他生前的模样。余茵在接到报告后想,或许她应该试图了解一下自己的父亲,从其他方面寻找答案。于是她打电话给了律师和张妈,让律师把余耀贤留下的关于路饶母亲的资料再给她看看,另一边让张妈整理一下父亲的房间。
“你不是我弟弟,所以呢?”她不太理解,有些迟疑地问。
路饶沉默。
余茵顺着车流驶下过江大桥,把车停在路边,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值得你害怕的事情,路饶。属于你的那部分遗产已经划到了你名下,有专门的理财顾问帮你管理,足够你下半辈子过得很好。如果你觉得国内学业压力大,全世界所有地方的学校,你想,都可以申请。在这里没人要求你懂事、要求你唯唯诺诺,你这样闷着,有话不说,真的让我心烦、让我失去耐心,路饶。”
路饶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他勉强地笑了下:“遗嘱要求你照顾我到18岁,我明年三月就满18了,那之后呢?我还能住在这里吗?姐姐。”
“……”余茵哽了一下。
“我害怕什么?”他笑了一下,“姐姐,你做了很多遗嘱要求外的事情,我自作多情地认为可能你把我当成你的弟弟,但是实际上,你因为我不是你的弟弟而高兴,对吗?”
余茵张嘴:“不是……我高兴的是余耀贤没有出轨。”
“你没有一个瞬间,想过或许我是你弟弟也不错,是吗?”路饶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从来没有希望过我和你流着相同的血液,是吗?
余茵拧着眉强调:“路饶,如果你是我弟弟,那你的母亲就是令人不齿的小三,而我的父亲就是道德败坏背叛家庭的渣男,我当然不会希望你是我弟弟。”
路饶的声音依旧很轻:“那个人是我也不会有改变,是吗?”
余茵从喉咙里憋出声音:“是的。”
路饶死死地盯着她:“所以即便不是我,这份遗产的捐赠对象是任何一个人,你也会关心他的身体,给他零花钱,照顾他生病,陪他看电影,带他出来玩,是吗?”
是吗?
余茵心里五味杂陈一般,她被问住了。
她最初的打算,只是按照遗嘱的要求把人接回来,往安排好的学校里一丢。一中是可以住宿的,在联系学校的时候,她已经让人跟一中打过招呼,留下了一个男生床位。等他成年、高考结束,两人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她因为他的过分瘦弱心生怜悯、让他住进家里,还是她一次次接受他进一步的试探,又或是更早,早在她第一次见他时,在陈燕面前维护他?
余茵并不知道。
“还有这个,”路饶拿出刚刚在俱乐部办的会员卡,60万,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抢在他之前刷了卡,“真大方啊,余茵。对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出手这么大方。”
他把卡片放在中控台上,卸下安全带,头也不回:“我会打车去学校,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