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者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不知路饶是如何同他相识的。
余茵看出这爷孙辈的俩人之间颇为亲昵,又担心路饶被骗,暗自思忖着城里哪家亲戚姓姚,看起来不像是在这里常住的,一时也想不太出来。看姚叔举止不凡,不像坏人,一时便罢了。
她干脆打了招呼,把空间让给究竟要往坑里洒何种营养土的两人,回客厅里躲闲了。
晚饭时余茵问起,路饶也只说是在花鸟市场闲逛时结识的,那老人被店家哄着以高价买一株用杨树芽冒充的梅花,他没忍住出声提醒,被气急败坏的店家赶了出去。
“他最后还是买了那株花,”路饶把余茵面前的冰果汁拿远了点,“拿着那束苗从我面前大摇大摆地过去,还得意洋洋地跟我说,他只是觉得那花好看就买了,不在乎是什么品种。不过因为我拆穿了老板,他只花了25块钱。”
余茵噗嗤笑出声,觉得那老头甚是有趣,又伸手去够那杯果汁。路饶一把摁住她的手,他刚摸过装满冰的玻璃杯,手心沁着寒气,刺得她一个激灵:“干嘛?”
“你吃太辣了,又喝冰的,胃会不舒服。”
余茵跟着嗜辣的林卉住了一段时间,也跟着喜欢上了吃辣,最近饭桌上常有辣菜出现。
比如今天,就有一份麻辣鲜香的辣炒黄牛肉。余茵嘴都辣红了还放不下筷子,只能一口菜一口冰饮地往下压。
路饶眼皮都不抬地把那杯果汁转移到自己面前,又把饭前倒好又一口没喝的温水搁在她面前:“实在辣就喝这个。”
“路饶。”余茵板着脸看着他,“我是大人,我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路饶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大人就不会得胃癌了?”
“……”
“大人死得更快。”
“……”
余茵因为这种辈分颠倒的关心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她尚未缕清,路饶就已看向窗外衰败的葡萄架问她:“葡萄架要拆掉吗?”
那葡萄架,是搬来的这里的第一年余耀贤亲手搭起的。
葡萄是寓意很好的水果,他那年刚刚发迹,格外迷信,一切都图好意兆、好彩头。
巧合的是,不久后余母就怀孕了,孕期唯爱吃酸度极高的葡萄。她和余耀贤时常在那葡萄架下耳语,说是这葡萄架引来的好孕。
年龄尚小的余茵这时就会凑过去,小心地抚摸母亲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奇地问:“弟弟在里面吗?”
不知道为何,年幼的她会一直都坚信那胎会是个弟弟,她说着说着,家人便默认是弟弟了。
只可惜那胎没能生下来,将近五月时胎停,余母心力交瘁,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算起年纪的话,如果那个孩子平安诞生,恰好和路饶同年。
余茵收回眼,夹了筷子清淡的素炒:“拆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