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仲天点点头,“如今你与魏公子既已退亲,父亲帮你另外寻了门亲事,合计着一个月后有个吉日,你便过府去吧。”
姬宴容闻言身子一颤,脸色惨白,“父亲,敢问是哪家公子?”
“哪家公子?你这破身子想嫁哪家公子?”嫡母张氏声音陡然响起,句句如刀般捅进姬宴容的心里,“上京富户钱家小郎,你进府做妾去,与你那轻贱的小娘一般。”
上首的姬仲天瞪了张氏一眼。
上京富户钱家小郎钱博。儿时一场高热夺去他的智力,自此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痴傻儿,京中盛传此人十岁还能尿床,如今十五岁用膳还需要下人喂养。
一旁的姬稚笙瞧着面色惨白的姬宴容噗嗤笑出声来:“你还以为你是上京才女姬宴容?如今不过是残喘苟活的下贱胚子,别瞧不上这门亲事,这还是母亲托人找关系寻来的,钱家连正妻之位都不愿给你,过了这个村后面可就没店了。”
姬明岳不满:“母亲还费心给她找劳什子亲事,这般失贞还要苟活,不如一根白绫吊死算了,这段时日我姬府所有人的脊梁骨都快被世人戳烂了。”
姬宴容指尖抠着掌心,她抬头默默看着一旁不闻不问的父亲淡定地喝着茶,看着嫡母、大姐、三弟一句句戳她的心窝肺管子。
家人,这就是她的家人们。
十六年的人生,她就是这般窝窝囊囊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压迫下,她以前不愿去争不愿去抢,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这些家人,在她姬宴容人生最无助失意的低谷,明示暗示胁迫她如今只有自戕与嫁给痴傻儿做妾两条路。
哪怕她现下困于世人的唾骂声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便不能死,更不能嫁给痴傻儿。
她要救她真正的家人,一直不离不弃照顾她的乳娘——梨娘。
“父亲,我听闻长公主生辰在即,亲事不如等长公主生辰宴之后再行商议。”
“长公主生辰宴能请你?”姬明岳怪叫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如今还瞧不清自己的斤两吗?”
姬宴容努力忽视着姬稚笙快要杀人的眼神,姬明岳口中戳人的刀子,她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开口对姬仲天道:“长公主生辰宴去的都是世家公子小姐,阿容虽身份名声有所不及,可保不准长公主会对阿容在敌营的经历有所好奇。”
姬仲天眉头一挑,这些个女儿家妇人可不就是爱凑热闹爱嚼舌根吗?姬仲天一想,语气不善,“你去了我姬府全府上下脸面都不要了。”
姬仲天话刚说完,门外小厮拿了份帖子进来:“老爷,这是长公主府下人刚刚递过来的请帖,说是让二小姐务必去参加五日后的长公主生辰宴。”
姬仲天闻言脸色黑如锅底。
姬宴容接过小厮的帖子,摩挲着请帖上的字。
宴无好宴,可她必须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