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庭院内,隐隐插满了白幡,上面画着怪异的符号,形似蝌蚪。
白幡按规矩的方形阵列,幡上挂有风铃。
白幡之内站着数十个黑衣人,背对着红璇翎和倦天涯,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十个黑衣人前面,跪着三人。
不,现在变成五个了。
五人之前,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台,石台四周烧着白蜡。
石台之上,赫然站着一个男子,中等身材,长发披肩,手持一把桃木剑。
夜色太浓,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庞。方才那道声音,应该就是他所说。
石台之后,是一块石质的斑驳墙壁,墙壁之上赫然刻着一张足足一丈高的人脸。
看到那张人脸,红璇翎和倦天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正是梦游者眉心处的人脸。
双眼阴鸷,全是眼白,没有一丝眼珠;嘴角开至腮处,露出几颗触目惊心的獠牙。
“红师姐,现在出手吗?”倦天涯低声问道。
“先等等,我只是听师傅说过‘神君唤灵’,却不知道这仪式是如何进行的。”
红璇翎低声道,摇了摇头。
“消失了数万载的‘神君唤灵’,你难道不想看看这神秘的仪式是如何举行的?
你难道不心动吗?”
月光之下,红璇翎白皙的皮肤隐隐泛着微光,一双柳叶眉又长又细,一双桃花眼又明又亮。
间有隐隐幽香传来,倦天涯竟是一时看呆了。
寂静而朦胧的夜里,白芒几簇,蟋蟀低低切切。
如水的月光从幽幽青冥洒下,在倦天涯的眼里,仿佛带了几分温柔,甚至他觉得,这月光带了几分温度。
这夜是缠绵的,这风是多情的,就连她方才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也是动听的,响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只因在他的身旁,有那样一位美丽女子,如火一般的绚烂,温暖了他早已冰冷的心。
倦天涯确实心动了,喃喃低声道:“嗯。”
陡然,院落之内的那十个黑衣人,盘坐在地,念起了莫名的咒语。
石台之上,神秘男子左手反握桃木剑,藏于左臂,剑尖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徐徐向前伸出。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石台之上的男子,一边舞剑,一边低低吟唱。
倦天涯脊柱的残剑,竟然微微震颤,同时他脑袋“嗡”的一声大响,忽然觉得石台之上那人的动作有些熟悉。
这残剑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自觉的震颤了?
这莫名的熟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明明没有见过这种剑舞,也没有听过这奇怪的请神词,但总感觉有些熟悉。
倦天涯有些失神,双眼渐渐血红,这一刻,他又见到了那个天朱地红的世界。
残阳如血,洒在断壁之上,将它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
寒风猎猎,荒草倾伏,破碎的战旗迎风摇曳。
被风吹过的沙尘,露出一具具白骨,随后又被后来的沙尘掩埋。
断剑,残刀,折戟,东倒西歪的插在沙尘里,一道道干涸的血线怵目惊心。
一个个虚幻的魂魄,飘荡于天地之间。
“杀……”
“杀……”
“杀……”
陡然,倦天涯的右手已然握着了那把残剑,缓缓的朝着那石台走去。
还未走出两步,便被红璇翎一把拉住了,“倦师弟,你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传入倦天涯的脑海,如一滴水珠,“咚”的一声滴落在宁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