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自己一睁眼,她就?被吓跑了。
而且谢玉弓现在脑子乱得?要命,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更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白榆把提灯吹了,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谢玉弓身?边。
看了他装睡的容颜一眼。
不知道谢玉弓是不是故意的,他完好的半张脸对着白榆,剩下半张埋在被子里,看上去?竟然还挺俊美。
白榆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完好的这半张脸,心中泛起几?丝看到古董花瓶碎掉的可惜。
但就?这半张脸来看,若是谢玉弓的脸没有毁去?,估计没有人会拒绝和谢玉弓有点什么。
可惜啊。
白榆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很大的,擦洗头发的帕子,准备等会办事儿的时候,把谢玉弓脑袋蒙上。
覆面也不错。
白榆想?着,就?掀开了谢玉弓盖着的被子。
谢玉弓:“!”他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缓了,脑子里一顿嗡嗡叫。
白榆看着只穿着寝衣的谢玉弓,像品评一块猪肉是否肥瘦相间一样,整体看了一下。
眉梢微微挑了两下,第一下在他的劲瘦的看上去?很有力的腰身?,第二下在他过于修长,直接到了床尾的长腿。
脸遮住果然很优质。
而白榆用别样的,带着难言赤裸的眼神?,扫过谢玉弓全身?后,又把被子给?他拉回来盖上了一些。
谢玉弓因?为装睡闭着眼睛,呼吸都不敢错乱,自然没有看到白榆那?露骨的眼神?。
而等到他被重新盖上,这时候房门被敲响。
娄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小姐,粥煮好了。”
白榆起身?去?门口拿粥。
谢玉弓迅速睁开眼睛,看着他的九皇子妃的背影,动了动嘴唇,觉得?喉咙之中有点酸涩的滋味。
他揣测了她很多?种?半夜跑来的原因?,都是谢玉弓自己都看不起的儿女情长。
却未曾想?……她只是来给?他送粥。
在经历了那?样混乱的情境后,她还记得?他晚饭没吃。
谢玉弓本来没觉得?如何,但听到“粥”这个?字,发现自己已经饿得?抓心挠肝了。
谢玉弓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帐顶上,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刚才?甚至在幻想?,如果他身?在皇宫,被众人冷待,每夜因?为生长发育食物却不充足,饿到半夜醒来,浑身?疼痛冰冷的时候,若有人这样给?他送一碗热粥。
他能为她做任何事情。
听到脚步声转回来,谢玉弓再?一次把眼睛闭上,等待着。
他这一生从未被人如此关切,如此细致地照顾过,从前?无人关心他的死?活,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身?边无人敢关心他的需求,无人敢窥探他的喜好。
他现在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等待着被唤醒吃粥的这个?过程,都显得?那?么新奇而充满了期待。
白榆把粥捧在手里,先搅了几?下,等香气散开,温度稍冷一些,这才?去?叫谢玉弓。
勾引需要一个?过程,喂粥就?不错,还能故意弄翻了,或者沾染在脸蛋上,再?去?舔一下。
之后就?顺理成章了。
反正也不需要多?么高级的手段,毕竟白日的时候,谢玉弓只是贴着她,就?已经要爆炸了。
而且白榆看着他脸蛋绯红,应是高热未退。
她还没试过高烧的人。虽然有点损,但是也好奇。
会格外火热些吗。
白榆无情而冷漠地设想?等会儿怎么在谢玉弓身?上找乐子,就?算为了保命,那?也要尽兴。
她可不是什么服务型人格。
可惜的是不能动白榆喜欢的那?些真?格的。
白榆把被子再?次掀开。
啧,白瞎了这一副经折腾的好身?板。
她伸手按在他结实的胸膛,顺势丈量他的胸肌。
轻轻推着,开口声音温柔无比地喊:“小九儿……”
“起来吃点东西。”
白榆面上带着有些玩味的笑,甚至还顺着谢玉弓白日里胡乱犯的蠢说道:“小九儿,是母妃啊。”
白榆推着谢玉弓胸膛的手,摸到他的脸上,另一手回身?,汤勺轻轻碰在碗边上。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谢玉弓原本带着满心的期待,在听到“是母妃啊”这几?个?字的时候,先是猛地一滞。
而后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鼻酸难忍。
她竟然为了让自己能接受,连被认成他的母妃都认下来了……谢玉弓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忍下来,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给?他送粥的。
可笑的是,在他母妃还活着的那?些年?,包括他母妃死?去?的数年?之中,他在偶然濒死?,重病无法起身?的时刻,恍惚中也幻想?过他的母妃就?如同这般。
温柔地坐在他床边,轻轻摸着他的脸,哄着劝着,喂他吃点东西,喝碗药。
但就?连谢玉弓自己在仅仅只有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他的母妃心中永远只有他那?薄情寡义的父皇,而他只是母妃争宠的一个?工具,还因?为他的模样不像他父皇,反倒是像他的母妃,所以总是被母妃看着不喜。
但谢玉弓无论如何未曾想?过,有一天……他儿时堪比海市蜃楼的痴心妄想?,竟用这种?方式实现。
“小九儿?醒一醒。”
白榆的手按在他额头上,还挺烫的。
这么烫得?有三十九度吧,真?的能起立吗?
要不然她改天再?来吧。
白榆抬起身?正准备无情离开,这时候谢玉弓的眼睫却突然颤了颤,他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血丝盘绕,但是看向白榆的眼神?,却让白榆一愣。
那?是一种?充斥着复杂难辨的情感,又带着些怀念之情的怆然。悲伤在这双眼中简直要化为实质,如白日的靡靡细雨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