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不是在做梦?
卫峻风愣愣地想。
话说回来, 从今天晚上遇见夏芒就像是在做梦。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他那么久没见的夏芒被他妹开着车直接送上门了?他在做什么美梦?
下午没训练他干什么了来着?他打扫了一下宿舍的卫生,换了一套新的床具, 然后睡觉了。
会不会他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他是梦见自己醒过来, 出门打野食, 接着梦见了夏芒。
夏芒在他死皮赖脸的攻势下答应跟他谈恋爱,和他来了酒店, 甚至现在在他面前脱衣服。
可是, 可是。
怎么可能想象地这么逼真?
他连夏芒的手指在发抖都想象出来了。
有点肮脏地说,他在梦里是不止一次地见过。
他想, 他是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 那个在17岁的雨夜,浑身颤抖、闭着眼睛在他面前袒露秘密的少年了。
他也不只是配着这个梦自己纾解过于旺盛的精力。
夏芒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从那以后他再看别的,无论男的女的,无论什么类型的美丽人物,都让他觉得提不起劲来。
尤其是, 那次也只看了夏芒的一半身体, 剩下的他没有看到,就好像一章悬疑小说卡在了解密章节之前宣告停更弃文,他时不时地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夏芒最深的秘密是什么样的呢?
夏芒只告诉他是畸形的性/器官, 所以究竟是怎样的?
他无法想象。
他本以为不可能看到了。
而他回忆中那个像露水一样青涩清新的少年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长大了,变成了一场更绮丽艳冶的梦。
西装衬衫下面是一副瘦削的身体, 下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内衣, 似乎是运动款的,微微的起伏。
夏芒一言不发地在脱衣服, 脱到一半就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
其实没有比他本人自己更加明白这具身体的怪异之处,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冷嘲热讽,当然,大部分时候,别人会对他保持礼貌,但是当需要通过性别来选择对应的态度时,他就会遇上麻烦。
他既不是男人,也不能算是女人,两方都会对他保持距离。
包括现在,他在宿舍的时候,当他在场的时候,其他两位男同学会格外的注意分寸。
这样的礼貌固然是好,却也让他很难再毫无芥蒂地交上知心朋友。
他在高考选专业的时候选了学医,不光是为了工作的考量,更多的是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成这样,而且这里的学生老师相对其他专业的会更加医学性地对待他,就像当年那位为他做检查的医生老师一样,会温柔地对他说:“你除了多了一些男性没有器官,其他功能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
那些把他当成异类来凝视的目光并不是不会伤到他了,还是会有点受伤的,只是从小到大,他已经受伤受习惯了。
而且,做过最让自己心痛的事情,那些小伤就不会觉得有多疼了。
他记得当年卫峻风看见他的胸/部以后流了鼻血。
那算是好的态度,还是不好的态度呢?会不会简单地旧事重演。
夏芒的动作慢下来,他裤子还没脱,西装裤边缘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干净笔直的线条衬托得他的腰线更加漂亮了,并不是女生那种柔软深弧的腰线,而是更加少年气的,细而薄的腰,他整个人在灯下看上去像是在发光。
卫峻风看傻了眼,直到夏芒要去脱背心的时候,他觉得鼻子有点发热,竟然脑子一抽,上前阻拦:“还是、还是不要了吧?”
夏芒用“为什么”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敢看吗?”
不是“不想”,是“不敢”。
太近了,卫峻风感觉浑身都发烫起来,目光稍一触及夏芒雪白的肩颈,就碰电似的转过头去,看见他们俩被照在墙上的影子,说:“不是不敢看,我不嫌弃你,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恶心,所以你也不用特地脱衣服向我证明。”
夏芒:“你说是这样说的,但你都没有真的见过,你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接受的了呢?”
怎么还有不让他脱,他非要脱得情况?
卫峻风头上都快要冒汗了:“不会,不会,我肯定接受得了。肯定的。所以,不要再继续脱了。对,你不记得了吗?上次你给我看了一下上身,我就流鼻血了,你见我恶心了吗?这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