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史:“这是你养的猫?”
梅逐雨从未想过她会说这种话,见她眼神在灯光中显得明亮,有湛湛光芒在眼中跳跃,不由伸手抱着她,好久才张了张嘴吐出一句:“累吗,休息吧。”
武祯往御史台的次数多了,梅逐雨下值前还没见到她回来,就会等在御史台门口。第一次发现不对的柳御史看见三只一模一样的猫同时出现之后呆了,而见到梅逐雨对着三只猫审视良久,最后慎重的抱起其中一只时,柳御史整个人都不太好。
“等着,先给你看个东西。”武祯说着一手拉着他来到一个屏风之隔的书房。
不过考虑到毕竟是好友的亲爹,武祯到底也没敢过分,怕万一被柳太真知道了,会被打成一条死猫,于是她只是偶尔过来晃悠几圈,蹲在人家肩上头上,突然来个不轻不重的飞猫踹。对此不痛不痒的猫猫拳,柳御史不但不恼,还每次都要对人炫耀自家的猫亲近人。
书房有一面白墙,门窗大开时,外面庭院中的树影会映在白墙上,晴日里,外面小池的水波也会在白墙上荡漾。此刻,武祯将梅逐雨拉到白墙对面,抬脚把榻上的竹编小席拨到地上,然后一把将梅逐雨按坐在竹席上。
每到这时,武祯就觉得自己几年前给小蛇选的两只猫选得好,不然今日她就不能借着外貌相同之便来占便宜了。
梅逐雨依她的意思坐在了竹席上看着她。武祯神神秘秘的揭开了手中罐子上蒙着的一层纸,然后从罐子里面捏出一片滑溜溜的半透明面片。
柳御史看到她就横眉竖目,但她变成猫,却能跳到柳御史脑袋上耀武扬威,武祯心里暗爽,有事没事就来玩,经常借机报私仇——譬如忽然跳上去给他一脚,柳御史也只会一脸慈爱的呵呵一笑,简直和蔼的像个假的柳御史。
“你看。”她把手中那颤巍巍的‘面片’往白墙上一甩,那‘面片’啪的一声黏在了墙上,最后慢慢融进了墙里面,片刻之后墙面上就一丝痕迹都没有了。与此同时,墙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那是一只蝴蝶的影子,在白墙上飞来飞去,动作蹁跹美丽。看上去,就像是窗外正有一只蝴蝶,被月光照出了影子,映在这面墙上。
另外武祯去得最多的是御史台。因为御史台的柳御史那两只猫,是他女儿柳太真所养,外貌与武祯的猫形一般无二,柳御史也认不出来武祯的猫样与那两只猫的区别,所以武祯经常跑过去假冒其中一只猫。
武祯又从罐子里捏出了一片与方才差不多的面片,再度扔到了墙面上。这回,墙面上出现的是个雀鸟的影子,那雀鸟灵动鲜活,虽然只是个影子,却让人觉得好像能听到它的啾啾鸣叫。
武祯还跑到一伙闲得无聊的官吏那里,围观了一番他们的猫比美,那场面真是糟糕极了,一群猫差点打起来,惹得那些养猫的官吏们也差点为此打起来。
看到这,梅逐雨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武祯一边继续从罐子里掏那种半透明片片,一边给梅逐雨解释道:“这是一种对普通人无害的精怪,叫影虫,它们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会变成各种不同的影子,人的影子,动物的影子,还有花草树木的影子。这东西藏得紧,可难抓了。”
自从撸猫成为风气,这青瓦红墙内,猫一下子就多了不少。与那些流浪的野猫不同,皮毛油亮身形壮硕的猫,一般都是官吏带来的,不少官吏最近都在暗地里比拼自己的猫。
因为它们只在夜间出现,又会变成各种影子,融入周围的环境,还没什么异常气息,所以很难找出来。
不过白日里,她也不是总待在梅逐雨那里,偶尔睡够了,她也会跑出去在各个官署转一圈。
武祯找到这一罐子,很有些得意,又顺手啪啪抛出了两片,这回一片变成了一丛竹子,在白墙一角形成了一丛竹影,另一片变成一朵牡丹花影,落在另一边,于是先前那一只鸟,落在了竹影上,蝴蝶则落在了花上。
没了郊外跑马,没了校场比试,没了蹴鞠马球,连乐馆妓馆都去得少了。这段养伤的日子,武祯最多的就是白日里变成猫陪着郎君在刑部工作,窝在他怀里睡午觉,晚上则是人形,枕着郎君的膝纳凉睡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梅逐雨见武祯还在往罐子里兴致勃勃的掏东西甩到墙上,见那片白墙上慢慢多出了各种影子,显得越来越热闹,他忽然觉得,夫人与在半夜外抓萤火虫的小姑娘极像。
因为伤还未完全好,比起人形,武祯每日保持着猫样的时间比较多,这个模样可以令她恢复更快。说来也奇怪,武祯原来是个闲不住的,每日非得找点有趣的乐子,不然就会觉得无聊,但自从与梅逐雨越走越近,她就好似被郎君感染了,也颇能忍受得住那种清静。
就在这时,大功告成的武祯拍拍手,转了下手里的空罐子得意道:“你看,怎么样,好不好玩”竟是个哄孩子的语气,殊不知她自己这行径,才更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