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逐雨没等来夫人,等来了一只好像吃撑了,肚子滚圆的狸花猫。
武祯是个很难哄的人,以前那么多郎君娘子想哄她高兴,极少人能成功的,相反很多人徒劳无功还惹得武祯烦了。但这会儿,梅逐雨几句话,却把她哄的眉开眼笑,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猫落在他手中,自觉地踩着他手臂窝下了,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嗝。用毛爪子掩着嘴,狸花猫说:“吞了太多生气,肚子涨得慌,你抱我回去吧。”
为什么?梅逐雨不是很明白,但两人走出去一阵后,武祯听到旁边传来郎君的低声,“私心也有,他……长得好看,比我好看,怕你喜欢他。”
梅逐雨摸了摸毛肚子,果然肚皮滚圆的,稍按了按,狸花猫又打了个嗝,吐出一片白雾。
听到这大实话,武祯叹了一口气,扣着郎君的腰往前走,“你要说是吃醋,我会更高兴。”
“别乱按。”拍开他的手,武祯腹诽道,再用点力气,肚子都给他捏破了。
梅逐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低声解释了两句:“不是,是那时以为你是个普通人,怕白狐特意接近伤害你,就与他说了几句。”
梅逐雨看了一眼身后河道,果然抱着猫回家,他犹豫问道:“若真难受,或许我可以给你燃一碗符水。”
“是不是?你肯定做了什么,是不是去吓唬人家了?难道说撞上我们两个说话所以吃醋了!”
武祯一听,果断拒绝,“不,不需要,你再弄那玩意儿,我就不回去了。”
“莫非,郎君你做了什么?”
梅逐雨就不吭声了。其实他觉得符水挺好的,把肚子里这些东西吐出来就轻松多了,但武祯显然不这么想,她只要想起那个恶心的味道就想炸毛。
武祯本是随口一提,但抬头看到梅逐雨表情,她忽然一顿,兴味的笑起来,打量了一番郎君,将他看得不自在起来。
没办法,回去之后,梅逐雨不得不给狸花猫揉了一晚上的肚子,力道控制不得当,时不时狸花猫就要吞云吐雾一番。力道一大,狸花猫就要给郎君一爪子,梅逐雨不知挨了多少下。
梅逐雨:“……”想起那时候以为武祯是个普通人,看白郎君接近武祯以为他不怀好意,所以特地前去警告,梅逐雨忽生几分尴尬,于是沉默以对。
这夫妻两个中元节这一日过得倒好,却不知有个人,在这一夜经历了一番难以言说的遭遇。
武祯转回头,“说起来,这白郎君之前刚来妖市定居的时候对我还挺殷勤,后来不知怎么的,看到我拔腿就跑,奇也怪也。”
中元节刚入夜不久,梅四路过东市,他和赵郎君几个刚吃完酒,正准备回去,想起中元节东市这边有一家店卖杨梅糕格外好吃,家中爹娘都很喜欢,于是脚步一转走进东市。
那白郎君原本风流倜傥的站在一旁,与一位满面娇羞的娘子说话,突然对上了河岸这一边的武祯与梅逐雨,虽然两人都戴着面具,但白郎君还是认出了这夫妻两,顿时整个狐狸就是一僵,滋溜一声躲到了旁边一棵大柳树下,把那娘子唬了一跳,整个人都懵了。
今夜的东市比他记忆中往年的东市更加繁华热闹,就好像白日一样,梅四醉的晕陶陶的想,今年中元节夜市,都快比得上正月里的上元节灯市了。
武祯好奇多看了两眼,却发现这大方郎君还是个熟人,就是那个前些时候举族搬到长安的白狐白郎君。
梅四往前走着,忽然,他发觉了不对劲,因为他找不到那家卖杨梅糕的店了,本来就在这条街尽头的,但那里现在被一家药店给取代了。
两人顺着河渠往下走,河渠两旁都有人在放灯,附近里坊富裕些的,那河灯就多些,最多的地方几乎铺满了整个河面,不知是哪家大方的郎君,竟买了那样多的河灯,水道都给堵住了,让奴仆们挥着长杆在疏通。
我是迷路了吗?梅四被酒熏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他慢半拍的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不是在熟悉的东市,可明明他是往东市的位置走的。
眼看河里那几个倒霉被砸沉了引路灯的游魂还在水里划拉,武祯嘁了一声,还是到不远处小摊又买了几个河灯点上。
茫然的扭头四顾,梅四又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虽说今夜大家都要戴恶鬼面具,但周围走过去的几个人,似乎不只是戴上了面具,还有人做了假尾巴戴上了?
两个砸河灯的小孩子被揍得哇哇大哭,吓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被武祯放开后,屁滚尿流一瘸一拐的赶紧跑了,看那惊恐的表情,大概是觉得遇上了坏蛋。
为什么还要弄出这种尾巴,难道又是什么新奇的杂戏表演吗?梅四呆唧唧的瞪着路过妖怪的尾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