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操控着重力将人带进了浴室里,环顾四周,这里的洗浴设备全都是新的,地方也很宽敞,中间放着一个大浴缸,无论做什么,似乎都能透过落在大理石铺的天花板地面墙面的反光剪影模糊知道个轮廓。
打开了冷水匣门。
“你自己解决。”
丢下这句话后,中也就要走。刚走一步,裤腿就被身后一只细白的手拽住,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细细颤抖。
他不由地停住,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转过身。
“喂!”中也压着声音,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凶狠, “松手!”
吼完之后又莫名觉得很心虚,中也只能装作更凶恨的模样瞪眼看过去,结果视线触及浴缸却诡异的顿住了。
眼前半泡在浴缸里面的清冷美人,几缕被水珠打湿了的卷发垂落,眼睫毛打着颤,面若桃红,茫然呆滞。
即便是意识还迷迷糊糊,但也隐约知道自己似乎被喜欢的人吼了。
折木时呆愣愣地注视着中也,漂亮的眼眸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汽。
迷惘,呆然而又不知所措。
…………这家伙……难道是不会吗?
中也匆忙甩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靠!怎么可能不会!又不是三岁稚童!
滋啦————】
宿主!醒醒!】
此时脑海里响起了好似系统发出的漏电声音,相当刺耳,一下子就唤醒了折木时的意识。
折木时失去焦距的眼眸动了动。
中也偏过眼不去看折木时,莫名内心感觉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感,他迈步强行就要离开这里。
背后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中也克制自己不去回头。结果下一秒,砰的一声碰撞的声音,中也脚步一顿,回过头,就看见折木时捂着磕红的额头,垂下眼。
“你没事……吧。”中也伸出手想要去扶他,折木时的胳膊却突然往后边一缩,中也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陷入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中也像是努力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带有一点试探性,不动声色的说道:“啊你醒了啊。”
原来这不是梦……那他刚刚干了些什么?
折木时闭着眼睛,强行收敛脸上的难堪之色,他定了定神,声音保持平静轻轻的“嗯”一声。
“你……”,中也察觉到折木时的表情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冷漠的家伙,顿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折木时睁开眼,压着声音冷冷的说道:“出去。”
“哦。”
中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只见折木时艰难的从冰冰凉凉的地上站起来,手扶着墙面颤抖,步伐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一个不小心,一个不小心就——
“小心。”
眼见着折木时就要摔倒在地,中也手疾眼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碰可不得了,折木时立刻反应极大的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动作停顿了一下。
现在的他连手指头都在发颤,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快要烫的烧起来,涨得他一阵一阵的难受,他垂下眼,声音嘶哑道:“我自己可以。”
中也啧一声,双手插进口袋,转身离开了浴室。
他出去之后有点无聊,视线在房间里面打转,床上那片狼藉的被单,最后落在了地上金属制的项圈停顿了几秒,心情徒然冒出一股说不清楚的烦躁。
那家伙刚刚明明很热情,对他又是抱又是亲,红着眼委屈巴巴不让他走,还偷舔他的耳朵。
他难得以为两人的关系会缓和,但没想到又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从热情到冰冷,这两者之间冰火重天的落差感,让他觉得格外不爽。
啧,想打人。
这个时候脑子里又想起了太宰那个混蛋的话。
太宰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在黑手党之间,黑吃黑就是一种很常用的策略手段。
但是只要一想到……中也烦躁的踢了一脚床腿,脑海不可避免的冒出刚才的画面。
烦死,更想打人了。
本就烦躁了,浴室里水龙头的流水声哗哗的响起,中也抬头看了一眼,这家酒店浴室的门是雾化透明玻璃材质的,关上门之后就会自动电子感应生成雾化。
透过雾化的浴室门,能够若隐若现的看见里边的清瘦身影,腰身又细又韧,稍微一触碰就会敏感的泛起粉红色。
中也喉咽滚动了一下,赶忙移开视线。
低声骂了一句。
中也用手指抵住鼻梁,稳了稳心神,其实本来他是打算直接走的,但是一想到那家伙连走个路都不稳,万一在浴室里头出个什么意外,那他之前不就白忙活了。
中也的身体被人为改造过。他有个优点,就是感官比正常人还要好一些,比如听觉,他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浴室里发出的动静声。
水龙头,花洒以及浴室里的风暖灯,似乎只要能够制造动静的声音都被打开了匣门。
那一声声落在颤抖的心尖上支零破碎的短促气音。
分明是欲盖弥彰。
中也烦躁的站起了身,又坐了下来,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重复了几次。
他用手摸了摸后脖颈,手背,耳尖沿着脖子的皮肤都红得滴血。
这还是中也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中也腾得又站起身。
烦死了,都怪太宰那混蛋瞎扯淡,弄得他现在心神不宁。
这个时候手机铃突然响了。像是听到什么救命恩人一样,中也迫不及待的接通了它。
“你是说已经找到敌方的老巢了?好,我知道了。”
中也捏着眉心吐了一口气,然后对手机那头自己的部下说道:“你去港。黑医院叫几个医生过来,动作要快一点。”
“然后把那些敌人老巢的地址发给我。”
中也冷笑着掰着手指头,声音凶狠的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很巧是的我现在确实很想揍人。”
中也离开后,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开了很久也没有停。
浴室的门把手被拧开,折木时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意识状态很糟糕,刚才在浴室里面的时间似乎根本没有让他的情况好转多少。
身体都在细细发抖,冷水浇灌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好像一点也不起作用。
意识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界点,眼前还一阵阵的晕眩,颤抖的连喘息都极其痛苦。
偏偏这个时候中也不在。
下一个呼吸间。眼前就一黑,一个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黑色西服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
折木时细白的手指骨攥着外套边缘,正准备要掀开,结果看不见脸的人就被阻止了。
他的后脖颈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摁住,脸颊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紧接着,胳膊处一疼,似乎有什么细长的针头扎进他的皮肤。
冰凉的不明液体注射入他的体内。
就像寒风轻轻地在心尖拂过,驱散了些许滚烫的热意。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轻佻声音, “……蛞蝓果然很不靠谱呢。”
那人松开了自己,将盖住他眼睛的外套取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折木时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朝着那人看了过去。
果然是这家伙。
太宰治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注视着狼狈的他,笑容透着一股欠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