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芬。”
“翠芬。”
“翠——”
祁大少的脸色明显不好。
站在集团顶楼极简风低调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里。
一个声音环绕着祁大少周围。
一种郁结又狂放的气息萦绕着年轻的总裁。
“……”
现在立体环绕的不是那个脏字了, 换成一个词了是吧。
当然——祁粲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无可厚非。
时听第一次说话的机会已经贡献给了他,第二次的宝贵机会给她奶奶, 这很合理,甚至让人十分欣赏。
但是。
谁来管管环绕在他世界里的奶奶?
——「啊啊啊啊!!」
时听在心里疯狂流泪呐喊:啊啊啊啊啊!
三千万句的节点,她终于没浪费!
她终于喊出了她最想喊的名字!奶奶听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声已经阔别五年了,奶奶可能会骂她没大没小,但是一定会反反复复听很多遍!
——「粪!你好、好、好好!你配享太庙!你真是我的星星、我的月亮!我的流量!」
祁粲:“?”夸得毫无逻辑。
时听现在已经完全不气大粪车抢走第一次机会的事了,毕竟要不是他这个高强wii在场,她的三千万句肯定还要再努力几天。
——「这一刻我不得不说,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快最帅的男人。」
祁粲:“?”快, 怎么可能。
祁大少缓缓眯起眼睛, 选择性地只听了后半句。垂眸睨她这高兴的样子,心里哼笑一声。
行吧。
看她这在心里疯狂赞美他的样子, 啧。
这一次的机会就算是她其实很想对他表白,但毕竟有远近亲疏之分,她奶奶的确已经分别太久,而他这个人毕竟近在眼前。所以祁大少的优先级被往后放一放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不管怎么说, 祁粲还是要对她“突然说话”展示出该有的态度。
以免再次让她发现端倪。
时听还沉浸在激动之中, 祁大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在无法听到她心声的情况下迅速地调整出了最合理的状态。
“你…能说话?”他的声音微微紧绷,抿去了眼底的笑意。
这声音探究中带着一丝冷怒, 冷怒中带着一丝求证。逼近的气场阴郁,强大,需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时听这才抬起红红的眼圈, 啊?
刚才真是忘了这人还在现场。
主要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次说话和他有什么关系^^
毕竟——浪费了一次已经够了, 绝不可能还有下次!
就是看他的表情不太好,这件事似乎需要解释一下。
刚才好不容易达到三千万句,时听太激动了,满脑子都是这次一定不能浪费、一定要妥善使用,叫一声奶奶让她高兴高兴,都忘了上次试探之后祁粲是很在意她的成分的。
但其实仔细想想倒是也没什么啊——毕竟她只是能发出一个词了,又不是真的能说话了。她只要让他知道她也很惊讶自己能说话就行了!
“总裁?”
门外,助理又敲了两下。
董事大会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在等着祁大少。
如果是平时,祁大少自然是工作第一,但今天——祁粲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一手摁着时听,侧颈回头,沉声对门外道:“让他们等着。”
沈助理后退一步:“是!”
时听:??
他完了,看来他真的霸到公司了。
这可以说是霸道了最后一公里,他的癫名要开始远扬全球了。
时听缩着脖子,虽然癫的方向和原来的剧情不太一样,但毫无疑问、彻底陷入癫狂状态的祁粲是很可怕的!而这栋大霸确实很介意别人有没有骗他——时听现在好不容易远离了背锅侠的身份,不能再背一个欺瞒小人之名!
于是等祁粲一回头,她直接一个猛子扑了上去。
时听的爪子十分真诚地再次揪住总裁打好的领带,开始狂摇——
祁粲:“?”
扑他上瘾了是吧。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祁粲的手臂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腰间,护着她后背。
时听先真挚地表演着自己能说话的喜悦,你看啊粪——
——「我能说话了!你看啊!我根本不知道、我根本没想到!天哪我竟然还有能说话的这一天,而你!你是这个幸运观众!见证了这一刻,我要亲自说出我的感谢,我——」
她满眼的震惊激动溢于言表,想要努力再说点什么,可是张开嘴,还是只有aaa的简单声响。
于是她眼中的光芒立刻开始破碎,无师自通地加入了晶晶那孩子的一分神韵——没办法,毕竟观摩了太多次,已经熟能生巧。
时听抱着自己的嗓子,从惊喜转为震惊,从震惊化作悲痛,最后绝望地后退了三大步。
——「可恶、我怎么又说不出了?宝娟、我的嗓子!宝嗓、我的娟子——」
祁粲差点让她逗笑了。
演的还挺有层次?
——「啊,我又不能说话了,我好痛苦,好悲伤,你懂吗!」
最后,小哑巴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眼中的惊喜渐渐褪去,慢慢变成失望。然后看着祁粲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就算去做器质性检测,结果也是一样的,她又没骗他!
时听真诚地通过双眼传递她复杂的伤感,嘴角却比ak还难压。
三千万都已经到了,距离一亿就只差六个整数节点了——距离她真正结束失声病史已经不远了!
祁粲看着她眼底的雀跃和脸上的挣扎,忍不住勾了勾唇。
…行了。
她演成什么样,在他这里不过关?
算了无所谓。
总归是她的一切古怪音效,都能通过亲密…以及更亲密的接触来消解。祁粲不动声色地扫过她唇瓣,距离上次又过了很久。
时听立刻见好就收,好的,萌混过关了。
——「霸草,你真好,我很欣赏你!」
——「就让我在你心里永远是安安静静清清白白的小女孩一枚吧,啾咪。」
…啧。
安静不好说。
清白?那就更不可能了。
祁粲缓缓站起身,垂眸落在时听身上,一边慢条斯理地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领带,一边心想——时听最近这么喜欢和他肢体接触,又故意弄乱他的衣服…
虽然祁大少懒得揣度她,但毕竟她心里对他的迷恋实在震耳欲聋。
所以,她不会是故意让别人看见他衣服被她弄皱…来宣誓主权吧?
这小哑巴。
心眼还挺多。
祁大少暗爽地捏了捏指腹,唇角微勾。
不过看样子——
她的每一次节点,开放的权限会更高一点点,下一次呢?
能说三个字,还是更长的内容?
祁粲眯了眯眼。
当然,他也没有多期待时听亲口对他吐露情肠。
毕竟接下来他要处理很多事,这条路上注定刀光剑影,是从当年那场事故之后最危险的一次挑战。甚至,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她只需要安全地坐在那里,画她喜欢的东西就好。
“行了,玩去吧。”祁大少淡淡挥手。
时听:?
时听:哦。
时听一边扒拉过来自己看这次大赛的平板,一边偷看了祁粲一眼。
他怎么癫得有点温柔?
时听捧着脸思考了一下,给霸草重新打下标签:
温柔癫公、美丽神经病、、一款霸道进化形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他要干更癫的事情了呢??
这是可以说的吗?
…
祁粲走出了办公室,沈助理等候在外边。
但这一次他难得地没有露出姨母笑,而是深情略严肃地抬头,轻轻对着总裁点了点。
主下两道视线交错一瞬,然后十分自然地恢复如常。
“昨晚祁小少爷那个拉环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沈助理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音量不高不低。
祁粲没什么波澜,“嗯。”祁瑞手上没毒,当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送去检测中心的目的也不是那个。
沈助理的手提箱里藏着那支悄悄带回来的药剂已经空了,现在算算时间…
刚好,总裁的药效应该已经开始了。
沈助理握紧了公文包的手提带。
祁大少行事向来如此,幽深,难测,深不见底。在当初订婚仪式上第一次险些被香槟杯投毒之后,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划了很大一笔个人款项,用以私人检测医疗机构的搭建——以及,对抗性药物的研发。
祁大少,从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因为敌在暗我在明,随时都有可能针对他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投毒,所以在前两次的神经毒素和催化剂样本全都采集之后就投入了研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研制出能够防护这种毒素、或者说阻断它挥发的对抗剂。
但众所周知,药物临床研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怕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和前沿的技术,也需要经过几轮的临床试验才能够真正投入使用。
然而如今已是暗潮涌动,祁粲等不了那么久。
因而,这一次的药剂虽然已经是目前最接近成功的版本,却还是保留了一点副作用——
祁粲一边走向董事会议室,一边缓缓勾唇。
副作用——让人心率攀升,手抖,眼前眩晕,眼底赤红,情绪波动。
祁粲走到门前。
保镖为他向两侧打开大门。
男人穿着一丝不苟正装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似乎会永远那样强大、毫无破绽。
所以。
这些副作用,正是他需要的。
祁粲半阖着眼,缓步走进会议室,骨子里的捕猎者属性已经随着血液流淌而激发。
想看他破溃?
看他倾覆——
他就伪造一场狂欢,让他们尽兴。
…
祁粲微微捏紧拳头,勾起唇角。
眼底缓缓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血丝。
神态也在副作用下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寻常人不一定能发现。
但,有心人一定能观察到。
在他身后,沈助理作为团队中权限最高、唯一大概知道祁大少在做什么的人,此刻心中已是泪流。
他们大少一生经历了那么多刀光剑影,明枪暗箭,璀璨的一生如履薄冰,他一定能带着太太一起走到对岸!
——这场战斗,总裁他绝不可能输!
祁大少勾起阴冷的笑意,走进了会议室。
当然,他怎么可能输。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再让他感到挫折。
没有人可以再挑战他。
没有——
“翠芬!”
“翠芬!”
祁粲:“。”
会议室里。
总裁阴郁地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支在会议室圆桌的尽头,眉目漠然,整个董事会的高层们全都大气不敢出,心中暗自揣测着祁总心情不佳的原因。
是b省的地产开发不顺利?
还是因为集团内疯传的兄弟阋墙、祁小少爷企图和祁大少打擂台?
还是因为最近老祁总和项夫人在私底下面见部分股东……
总之,那种强大凛冽又阴郁的气场山雨欲来,一时间人人自危,都有点忧心。
祁总最近的状态的确……
很不寻常啊!
不管是震撼全市的“高调宠婚”,还是现在这样喜怒无常变幻莫测的工作状态……
只不过由于祁大少以往的实绩实在太光辉璀璨,以至于一时半会都没有人敢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哪里了问题。
寂静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半晌后才听见首座的男人冷冷低笑一声。
环绕在他世界里的“翠芬”的确很让人出戏。
…但无妨。
时听的这个声音倒是也能帮他达到效果。
祁粲就那样带着渗人的冷笑,指间钢笔微微转动了一圈,然后掀起漂亮锋利的眼褶,看向屏幕下方的讲解人,眼神带着几分外人根本无从了解的癫狂。
“——继续。”
“是、是!”
沈助理侍立在总裁斜后方一米,严肃专业地点了点头。
一贯以来,祁大少的准则都是不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但如今形势已经悄然变化,祁大少的策略已经从悄无声息地摸底,转为直接上场对垒,引蛇出洞。
他的目光随着大少一起看着整个祁氏集团在座的肱股之臣,保持着专业微笑。
暗涌的,躁动的,都显露形迹吧——!
祁粲眼底浮现出淡淡的赤红色,渐渐透露出一种病理性的征兆。
因为气场过于冷冽,很少有人会长时间盯着祁大少看,但是他手中钢笔掉落的声音异常清脆,“啪嗒”一声。
众人循声看去,能看到他的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像是躯体逐渐不受控似的。
祁粲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其实没想表现出这么多。
但是“翠芬”太烦…不是,这道立体环绕音太烦了。
没有说她奶奶烦的意思。
落在众人眼中,那一瞬的祁大少仿佛在经历什么精神上的刺激,可是分明——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啊!
祁粲捏紧钢笔,冷嗤:“不继续?”
“哦、哦——所以这一季度我们打算……”
“祁大少,您、您看……”
直到中午。
这一场高压到让人无法喘息的会议才终于结束。
祁大少的状态已经在大部分心头掀起惊疑,四下交换着目光。
毕竟……那可是祁粲啊!
是偌大集团的最高执行官,是祁氏家产的继承人,是带领祁氏走向巅峰的总裁,他的状态当然是非常重要的。
不仅是祁氏内部,祁大少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a市豪门圈都会逐帧分析研究。
而暴风眼中心的男人依旧淡漠,转头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这种似是而非的状态,是最让人抓心挠肝的。
等到那道高大的人影消失在门口,会议室里顿时剩下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祁大少这是……”
“那时太太在办公室呢?天啊,看来传闻是真的……”
“——祁大少真的为爱疯魔了?!”
“这里可是公司,祁总以前从不会这样!”
“而且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刚才的状态,我感觉不对劲。”
“莫非…莫非……”
“嘘!”
沈助理微笑着在后边走出了会议室,沉稳,平静。
总裁的事,没有人懂。不过,懂的都懂。不懂的人不需要懂。
嗯!
…
祁粲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药效的副作用在身体里不会维持很久,就会随着人体代谢出去。
效果还是很好的。
不出一小时,关于祁大少身体状况的诸多猜测就会甚嚣尘上,传遍所有媒介。
——「啊,什么?他真疯了啊?什么双目猩红,指尖颤抖??」
时听震惊的心声传来:
——「他干什么?!他要在董事大会上红眼掐腰按墙亲吗???」
祁粲脚步一顿,“?”
谁红眼掐腰按墙亲了。
她喜欢?也不是不行。
时听:——「苍天啊!要糟!」
当然,时听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的呢——^^
时听低头看着手机上亮晶晶发来的、难掩兴奋的担忧:[姐姐,你还不知道吧,祁大少他…瑞哥哥都跟我说了,祁大少他竟如此!]
[当初我就是有这样的顾虑,没想到唉,祁大少他真的会出问题…姐姐你千万别难过呀!瑞哥哥特别宠我,即使是亲哥的内幕他也会告诉我,你放心,祁大少如果真的不行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时听:好好好,晶晶你是好孩子。
她确实需要评估一下大草的发病程度!
那边,祁粲看了看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冷笑一声。呵…消息传得倒快,她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就算时听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幕,真的以为他的状况出了问题,以她现在对他的痴迷程度和依赖程度,想必是离不开他的。
——「啊不行,我要拱,让自己拱得远远的。」
祁粲:“?”
时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完了完了,她就感觉祁粲真的有种大a股持续走癫的感觉。
虽然现在他的犯病不是因为中毒,但那更可怕了——毕竟时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犯病!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最近祁粲每次发癫都拿她当工具人。
她还是被紧紧地纠缠进了这剧情之中!
不妙啊不妙,时听揪住自己的脸蛋肉——宝宝、清醒一点!
就算是温柔癫公他也是癫公啊!
——「你怎么能因为他的脸他的身材他的流量就忘了他的危险性呢?忘了他有多恐怖了吗——宝宝!我看你真是饿了!」
祁粲:“?”
哪种意义上的饿。
时听对自己痛心疾首!
如果按照原本剧情线的进度,现在已经是幕后大boss的收网阶段了,她依然不知道这个老阴比是谁,可是老阴比已经给她设计了丰富的背锅路线。
正好时听已经在aron的指导下报名了国际绘画大赛,马上他们就要进山去采风找灵感,还可以参加徒步活动,最关键的是——能去见奶奶。
她就岁月静好与世无争人淡如菊,看他们龙争虎斗打完这一趴,给祁大霸隔空助威希望他是最痞的赢家。
很好,完美!
在心里计划周全,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时听溜墙走。
准备叫两个保镖大哥送她回去,开什么玩笑,这点人身自由她还是有的。
就这样刚刚溜到电梯口,“叮——”电梯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