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老师,”裴珩的嘴张了又张,终于有了下文,“我不该怪别人的。”
裴珩的脸上挂着他最得体的微笑,面对那位年轻的私教老师时依旧那么完美。
没有关系的,他不会难过的。
等到十岁那年,母亲被自己的情人杀害的时候,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只因为那天他有一门普通的潜水课,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上完课再知道这件事,哪怕死的人是他的母亲。
可是他却还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在不同的国家里,他搭乘了十几小时的私人飞机,最后还是最先抵达的人。
谈不上有多难过,可是面对还未清理干净的地板,猩红的血几乎染满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气,那么一大片,警察说母亲是被捅死的,一共被捅了有五刀。
他看见了,地上还有不知道是母亲身上哪里的组织物,和在那摊血里,星星点点。
裴珩忍不住想,这个死法实在是太不美好了,要是他,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太难看了。
让他心里打鼓,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
外国警察看着被人忽视的裴珩,问他:“你是死者的家属吗?”
裴珩点头。
眼前这个漂亮的男孩看着自己,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他听见裴珩问:“还有谁来了吗?”
“刚刚来了一个中年人,应该是你的父亲。”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被裴珩看在眼里。
裴珩知道,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被情人杀害,作为丈夫的他该有多疯狂,可他冷静极了,好像死去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
裴珩转头看去,严肃的父亲就站在他的五步开外。
他清楚地听见裴父冷漠的声音:“真是丢脸,挑了这么个小气量的情人,惹了麻烦还要我善后。”
他用的是中文,外国警察听不懂。
可是裴珩能听懂,裴父其实是在说他的母亲挑情人的眼力不好,没有肚量的情人容忍不了母亲的糜烂私生活,因此杀害了母亲,最后惹出来的舆论麻烦还要他来收拾。
对啊,怎么会有对母亲死亡的难过呢?
裴珩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斑驳的血,有的还在四处淌。
变得恶心起来了。
裴珩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
因为母亲的死亡实在是太不光彩,消息很快就被封锁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裴家主母已经不在了。
因此没有葬礼,裴珩很快就又要回去上他的课程了。
裴珩在卧室里躺了两天,最后是那位管家发现的他。
再后来,他就再也看不得流动的血液了。
实在是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