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找了个堆满稻草的墙角坐下,缩成了一团,而我四处查找着出去的可能性,可惜天实在是昏暗,只好作罢。
“里德尔——里德尔——”
我坐在了他旁边,使劲推了推他。暗淡到让人很难察觉的细碎光线从门缝里透过,洒在地板上,并未照在我们所在的角落,我们周身都被笼罩在黑暗里。
里德尔懒懒的嗯了一声,没再给我多余的回应。
我很担忧,以为是刚刚打斗中哪里伤到了,明明科尔夫人拎着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还表现的好好的。
“是哪里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我急的想把他拉起来,他小小的身体,软软的任我动作。
“没——没有,我头晕,别动了。”好半天,传来他虚弱的声音,极力压制着不适。
我的脑子转了几个圈,才反应过来,刚刚打架的时候,隐约看到里德尔被那几个缺德的按在地上朝着他脑袋打,指不定把头打肿了。
我停下了我的动作,让他倒在我怀里,一只手贴在他的小脑袋,在黑暗中摸索,检查他的情况,果不其然,在他的后脑勺上方,找到了一大块凸起来的地方,好烫,我找到位置后就不敢再乱摸了。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黑色的四周仿佛会随时会扑上来把人吞噬。
心绪乱哄哄的,有点六神无主,如果我在以前的世界就好了,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里德尔的呼吸浅浅的打在我的肚子上一小块的地方,没过多久那里就有呼吸之间产生的一点湿气。为避免里德尔呼吸不畅,我将他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我把我的双腿放直,刻意避开他脑袋肿起来的地方,让他枕在我的大腿上,脸朝着上,脑袋肿起来悬空着。
可惜一会儿不到我的腿就有了麻的迹象,我只好小心翼翼的把里德尔挪开,摸着黑整理了下稻草堆,让它铺开,然后我躺在了里德尔旁边,铺了些稻草在我和他身上,最后又小心翼翼的将里德尔的脑袋靠在我胸前,确认没有碰到他脑袋的肿块后,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脖子,把他抱紧在我怀里。这很容易,何况我比他高一个头。
经过我的各种折腾,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里德尔在我怀里微微的动了动,细软的声音带着些鼻腔:“难受。”
我原本紧绷压抑着的情绪,因为里德尔的话,一股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唰唰唰的流了下来,混杂着我额头上伤口的血液流到了我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好半天,我才止住眼泪。
“别担心,有我在呢。”说出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颤抖的不行,还不如不说呢。安静的空气中,并没有传来里德尔的回应。
我用手将里德尔放在两侧的小手分别握在我的手心里,他的手很小,没什么肉,毛毛躁躁,冷冰冰的,不一会儿我的手也被他的手弄得冷冰冰。我索性将他的手贴在我微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没事的没事的,里德尔,我会永远陪着你。”
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自己的脑袋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些以前听过的鬼故事,还有那个死在这个地窖里的男孩。
我龇牙咧嘴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底下的稻草堆,扎的我,生疼。
过了许久,里德尔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似乎是睡着了。可是我还清醒着,额头上的窟窿,血已经凝固,那部分皮肤干巴干巴的。
外面的风时不时地从门缝里钻进来,撕拉撕拉的声音让我有些神经质的怀疑是不是那个死去的男孩在笑。
地窖里传来老鼠吱吱吱的声音,空荡荡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地下室,让人头皮发麻,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我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脚上,手上,我额头的伤口上,爬来爬去。察觉到这里一个激灵我就睡意全无,打了一个冷颤,还在我脚边啃我鞋的老鼠们瞬间一哄而散。
那个男孩惨白僵硬的尸体的画面如同那群讨人厌又挥之不去的老鼠一样,总是在我即将入睡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是在惶恐不安之中睡着的,中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好几次,睡得并不踏实。
早上,从门缝里透过的橘黄色日光,撒在我们面前的地板上,我还维持着昨天的姿势将里德尔抱紧,怀里的他还在睡。我半边身体麻的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用另一侧还灵活的手臂推了推他,推了好几下,他才醒过来。
“可不可以起来一下,我手麻了。”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
我看到他的小脸红了一下,他赶紧爬了起来,和我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样了里德尔,过来让我看看。”我甩动了下胳膊,里德尔躲开,不让我看,仿佛昨天的示弱只是个幻觉。
里德尔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我才想起我脸上的血污还没擦干:“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事情,看着吓人而已。”
里德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踹了一旁的铁门一脚,闷闷的声音让我脑袋瓜翁了一声。
“出去后,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看这恶狠狠诅咒别人的样子,大概率是没事了。
“他们也被我们打得很惨不是吗?”甚至是我们双倍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