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成就了西蜀唐门往后二百年的风光,成就了唐兴双雄,更成就了唐锋。
即便时间过去了十年,人们依然认为,当年一刀刺死雪中子梦一秋的人不是唐含影,不是唐晓,更不是唐柔,而是唐锋。
还有很多人认为,唐兴双雄只有一雄,另一个叫唐柔的,不过是个暗器功夫很好,却从不敢杀人的书呆子。
即便江湖中早就传开了一句评价唐兴双雄的话,但这话也只再说唐锋一人:一手龙须针,透甲穿骨,生不如死一手孔雀翎,此起彼伏,例无虚发。
唐门的手段不得不说是残忍的,但现实更加残酷,唐门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之前所做下的一切罪孽也就顺理成章得到了原谅。
所谓正义,不过是胜利一方的大义凛然,又有谁能说明白,失败一方,不是曾经正义的一方?
而曾经正义的一方,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罪恶?
唐柔还在读他的书,他还是个书生,还打算再去考一次进士,在外人眼中他永远都是个好人,虽然是唐门人,却永远拿不动暗器……
某个不知名的树林中
林中的一处院落,老头正用斧子一次次的劈木桩。
木桩很粗壮,是用来烧火的。
老头的动作缓慢,大斧在他手中使来,显得很沉重,他每次劈出,力量并不算大,以至于在木桩上留下的,仅仅是浅浅的一道裂痕。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一根木桩还没劈到一半,料想今夜烧炉做饭,恐怕要熬到很晚。
老头并不急躁,他一双昏暗的眼睛盯着木桩,每一次劈出,都势必鼓足了力道,他很用心,只专注于眼前的东西,仿佛周围一切事物都消失了,他眼中只有两样东西斧头与木桩。
他苍老的双眼盯着木桩,双手再一次挥动大斧,再一次挥舞劈下。
他很累,想要休息一会。
他的精神又很充沛,始终握着大斧,慢慢的挥出……
在他身旁,正站着一人,是个青年人。
青年人何时来?站了多久?老头也记不清了,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青年一眼,就像那青年从未出现。
许久……
老头终于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斧子。
他实在太累了。
他停了下来,缓缓喘着气,气息浑厚,从鼻中喷出,形成升腾的白色气团。
“你每天都来,不嫌烦?”老头拖着斧子,走到一旁岩石处,缓缓坐下。
他每一个动作都不紧不慢,时间在他看来似乎已不重要,用他的话来说:想要到一个地方,想去找一个人,想去看不一样的风景,不管多远,多艰难,用走的决定了就一直走下去,总会到的。
因此,老头从不着急。
岩石旁还有一水壶,他举起水壶,水壶的瓶塞直接脱落,他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起水来。
“你每天如此消磨,不嫌累?”青年人抬起头,眼中满是凄凉。
他的嘴唇很干,说起话声音很干涩。
“唉……”老头长长叹了口气“回去吧……”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似乎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很用力,每一个字都很沉重,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青年怔怔的看着他,看了很久。
忽然,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凄凉,似乎他很久没这么笑过,很久没这么痛苦过“我一直认为多情刀只是隐居,没想到却已死了!死了!”
他眼中含泪,艰难的扭过头,转过了身。
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以僵硬,走起路来都显得很沉重,很陌生,这双腿,似乎以不再是他的。
老头蓦然无语,呆呆的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他干脆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