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躁动的情绪也转移到了钟晚芍身上,她深感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不该掺和进这趟浑水。
两江水利一看就是要被写进史书的大事件,成功便好,若是失败了,不仅大雍皇帝丢脸,涉事人等估计都要没命。
钟晚芍还曾与钟襄宁提及此事,被钟襄宁温声斥过“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大事也是你能掺和的,若是出了事,抚远将军府都未必保的下你。”
钟晚芍只冲她笑笑,“只是不能视而不见罢了,我若真晓得哪样更好,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还不清楚钟襄宁知不知道破风者和野火商会的内情,钟晚芍也不愿和她多说什么,更不愿意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自当三缄其口。
元祈到北境安顿好后,钟晚芍便得知三月初三陛下要亲自检阅两江水防。
这个消息还是商鹤京告诉她的,现在,这位地方大员可是再也没办法“无为而治”了,陛下来巡视,他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劈作十个用。至于他的堂兄弟苏禅,人都已经忙到没影了。
钟晚芍被他抓去喝酒消愁时一边听他诉苦一边发笑。倒是商鹤京斜睨她的笑脸说道:“陛下来这除了视察政务,就是把你的产业都参观了一遍,不愧是京城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你什么时候得了陛下青眼?”
他说这话时,满是酸气,钟晚芍只当他被工作折磨“心理变态”了,继续问起三月初三。
商鹤京像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具体由陛下那边的人亲自负责,应该是那天正好上游雪融水积蓄到顶峰,往下游冲来,一个不好,就会泛滥,正好试验一下两江水利管不管用。”
钟晚芍试探道:“若是失败呢?”
商鹤京闭眼神游,无所谓地说:“那就所有人治罪啊。”
啧,烦死。钟晚芍皱眉。
眼瞧着离三月初三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钟晚芍只觉得心头压力大增,辞别了商鹤京,回自己的住处时,又把张理唤了过来。
“之前,我叫你准备的事情你做好了吗?”
春日慢慢席卷而来,海棠花日渐盛开。
在这样紧凑的氛围里,还是不遂心愿地起了风波,就像一块石头落进看似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来。
城中突然风行起了流言,说国师大人与大雍皇帝是同一人,所谓君权神授不过是自导自演的笑话。
这样的谣言本是大不敬,偏偏传播地极快,还有理有据,条条目目一罗列,竟有这么多线索。
什么两人从不在同一场合出现,年龄相仿,身形近似等等。
消息最先在外族和下层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等钟晚芍知道时,只觉得大事不妙。
这样能动摇帝国的秘辛,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
作为最先的知情者之一,会不会被怀疑?成为清洗的对象?
钟晚芍不愿终日惴惴,又担心自己的性命,大晚上便叫人收拾行装,准备出门。
谁晓得,刚穿好衣服,小院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身披乌黑锁子甲的男人将小院团团围住,最前头的是一位一袭黑衣,身形凌厉,扎着马尾的女子。
那女人的眼神极深沉可怕,手持雪亮的匕首向钟晚芍冲来。
钟晚芍刚摸到袖箭,就觉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陷入黑暗。
大雨倾盆,将刚绽开的海棠花打得零零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