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少女统一抬手,将托盘中的东西展示出来。
“这是我们开拍的第一套宅子——梅园”
第一方托盘里的东西被拿了起来,向四方展示。
福生拍卖行的样子有点像古罗马的斗兽台。
四面坐着人,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圆形舞台。
少女绕台一圈,确保四面的参拍者均能看到。
“这是我们梅园各处所用的落梅纹方砖。”
钟晚芍与迟吾行两人缩在福生拍卖行准备的小包间里观察拍卖的情况。
这次来见到了许多熟人,沈确、姬易行都来捧场了,当然两人是悄悄地来的,并未与大张旗鼓,也就拍卖行的老板和钟晚芍知道。
钟晚芍如今在沈确面前终于算不得能随手能碾死的小老百姓了,现在她可是福州品牌和政绩的合作者。
她的新奇主意越多,福州城的活力也越高。
看着这个小女娃连续引领两次全城风潮后,沈确也不得不承认,真是英雄出少年。
当然,还有一些个竞争对手也跑来了,比如说宣化坊最出名的宅傧相——赵文龙,还有禄和拍卖行的老狐狸精掌柜。
两人进场时盛气凌人的姿态摆的很高。
最让人惊奇的就是她的便宜爹钟箫也来了,据张理所说,主君还把公中的帐上提了两千两走。看起来对钟晚芍的三处宅子也很是心动。
也不难猜测,岁寒三友最是和这些臭脾气文人的秉性。
“两千两买得下来吗?”迟吾行问,她很有些江湖侠气,对金钱几乎没什么概念,对她而言,两千两很高了。
“买不下来。”钟晚芍笑眯眯地拈了一块芙蓉鱼片。
这三栋宅子本身地段好,本钱不低,再加上她的加成,如今身价只会水涨船高,钟箫之前为了拜贺南离宗花了许多银两,再加上家中还有各处门面开支。就凭他的两千两远远不够。
看来钟箫的宣化坊置业梦又要碎了。
当然,钟晚芍这次还看到一个稀奇的人物,男主傅闻鹰竟然也来了,此人走进拍卖行时脸还黑着,好不难看。
想到最近在钟晚芍这里屡屡吃瘪,傅闻鹰实在笑不出来。
场上正在介绍落梅纹方砖,顶上几间包间的客人还有机会亲自摸到,这砖当真是费了许多心思,找最专业的泥瓦匠,按照花纹分别烧制,再拼合成一幅落梅图。
要说在后世,这种装饰压根算不了什么,哪处园林里没有啊。
可是福州的砖瓦烧制技术挺蹩脚,多用灰砖、青砖,一色花纹也无,最多只会弄些镂空拼接罢了。
这一套三十二砖的落梅方砖共有九个,花色各有不同。
不知道烧坏了多少窑砖头,才得了这么些,全投进去了。
当然,先期投入是必要的,钟晚芍要的就是做福州城内的第一份。
不论后来人如何仿制,只要提起这花砖,就是她钟晚芍首创!
梅园拍卖一共展示了四处亮点特色布局,除了梅花方砖,还分别展示了带有梅花意象的庭院、主屋卧室、书房。
都是钟晚芍亲自画的概念图,力求不失真美化。
现场的气氛在最后一个梅花窗的介绍下达到了高潮。
“两千两!”一个包厢内有人率先喊道。
“书房内这处梅花盆景是取无极道君拈花不取的典故哦,书房被命名为一瓣心香,取虔诚之心的意思,各位贵客不心动吗?”场上负责拍卖的女子继续蛊惑道。
“三千两!”
“三千五!”连还在观望的人也下场了,这些富商又不缺钱,笃定诚恳的有钱信徒最是不肯落于人后。
钟晚芍依旧淡定地换下一道佛跳墙尝了起来。
宅子售卖的高价只要被喊上去,基调就定了下来,后面价格只会越来越高,不需她再担心。
最后的成交价定在了五千五百两,一位看起来就不缺钱的大叔站了起来,接受四方祝贺。
钟晚芍想了想最近档口酒楼的信息,此人似乎大概是恒丰粮行的大东家,最近陪夫人来福州探亲的。
那大叔兴奋道:“有了这宅子,我明年就不走了,呆在福州城,天天在家里头赏梅花。”
“哈哈哈哈哈哈”四面响起善意的笑声。
这般爽朗的商人总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钟晚芍也笑了,主要是因为透过窗缝看到了钟箫铁青的脸色。
“下一件拍品——泉州净胎瓷瓶”
现场气氛又热烈起来,包厢诸人均十分给面子地开始鼓掌。
禄和拍卖行的老狐狸掌柜蹙了蹙眉,这人气……
他扫视了一遍周围,福生拍卖行一直不温不火的,如今竟全都坐满了,而且腰缠万贯的客户看起来都十分买账。
“啧”老狐狸有点头痛地砸砸嘴。
他做了许多年的拍卖行掌柜,自然知道一场拍卖会能有一两件拍品引人注目就能引来大量的客源。
福生拍卖行将松、竹、梅拆开穿插在整场拍卖会里,连带着其他的拍品也火热得很,如今的人气竟感觉还胜过禄和拍卖行不少。
“余翁,看起来这福生拍卖行做得也不错嘛?我瞧您老走了眼啊。”身后一个女声响起。
出声的正是虞枝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没有和傅闻鹰一同前来,就是想瞧一瞧,这个让自己看上的男人屡屡吃瘪的女子能做出什么样的创举来。
余翁稍有些慌张,深深鞠了一躬道:“小姐,是我不察,但您放心,我们还有其他法子,保证这女子翻不出浪来。谁也越不过我们禄和拍卖行前头去。”
虞枝碎只觉得心头有点不舒服,她虽然行事乖张任性,但家中祖训一直推崇儒商、义商,最是忌讳下作手段。
之前傅闻鹰的“凶宅”计已经让她很不适了,如今这个怎么也是尽出脏手段。
余翁还当是虞枝碎年轻不懂行,体贴道:“小姐大约不太明白商人之间的争斗,明枪暗箭挡也挡不住的,有些时候使手段效果是最好,您放心,我们与那位大人孝敬了多年了………”
虞枝碎脸上看不出什么,身旁陪伴多年的近侍倒是明白,只给了余翁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这掌柜的下场怕是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