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一早走吧。”入睡前,安言突然说。
苏子零有些诧异,停下抖被子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今天我碰到张东了,他和上官灿在打听我们。”苏子零听懂了,安言的言下之意是,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给丫头和爷爷带来麻烦。
“那明天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安言笃定地说出两个字。“西都。”
这下苏子零是彻底惊呆了,但他没过问什么扯开被子窝到里面去。安言和苏子零两人没再交谈,各自慢慢睡去。
鉴于昨天丫头和爷爷两人都起得很早,因此天未亮,他们便上了路。安言和苏子零绕过亭中,向西都而行。稀星薄雾中,苏子零回头看,这个前天还陌生的破旧屋舍,今天他居然有点舍不得。他遥想到了阿九,不知道阿九此刻在做些什么,阿九和丫头都是他遇到过的非常好的孩子。
上官灿和张东这两天拍开了许多扇门,但没有一扇门里有他们想要的消息。上官灿十分确定他没有看走眼,那怎么会这样毫无结果呢?
分出岔路的普通小道里,有四五个小子正在玩耍。他们的吵闹声惹得上官灿心烦,他悻悻走开两步,考虑着要不要给赵云启写封信。
突然,他灵光一闪折返回来。打听小女孩儿的事儿,就得从同龄的小男孩儿入手。
“小朋友们,哥哥想跟你们打听一小女孩,七八岁,一米一二的样子,长头发,你们谁如果知道的话有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
“大叔,小女生不都是这个样子。”
“大叔,你谁啊?”
这些小破孩儿吵吵起来还竟敢叫他大叔,上官灿磨了磨牙。
“她拐着一个花篮子,知道是谁吗?不知道我可就走了。”上官灿故意大声说。
这些小孩儿忽然就停下来对了对眼,终于其中有一个人前走两步说:“大叔,你说得肯定是丫头,只有那个怪物才会整天提着一个花篮子去卖花。”
“就是。”其他人点头附和。
丫头?怪物?原来是被视为不详的人,怪不得那些大人们一听到这里就赶紧摇摇头说不清楚,继而关上门。
“那她家在哪里?”
“南边儿镇子外的一个破屋子里喽……”
上官灿得到消息扔给他们几块玖币便立即走开了。不多久,他就找到了那里。他在围起的栅栏外小心地徘徊,生怕打草惊蛇。可他在那里隐秘地观察了一下午,就是没见到那两个人的人影,这屋里只有一个女孩和老人家。他暗自思忖,难道还是找错地方了?
他正准备失望的离开就听到那位老人开口喊:“丫头,小心水!”
上官灿又往里瞄了眼,原来是那个小丫头浇花不专心,把水溅在自己衣服上了。他贴着缝隙往里看时,那个被唤作丫头的小女孩正收了水壶,走到在一旁的老人身边坐下,她垂下头,很显然,情绪低落。
“丫头为什么不高兴啊?”
“爷爷,为什么安言哥哥和苏子零哥哥要走的那么匆忙呢?连声招呼都不打。”
安言,苏子零,难道……上官灿兴奋起来,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他们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办。丫头啊,命里无时莫强求,昨日的欢乐你记着便是了。”
上官灿一抖,悄无声息的溜走。他很快回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去找张东把收集到的信息告诉他。
上官灿抱怨着,“他们昨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张东宽慰他,“他们肯定往沙城去了,继续往南追吧,还能怎么办呢?”
上官灿听后,无力地仰躺在床上。他可不想去那个地方。“真奇怪,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来亭中呢?费那个劲瞎折腾什么?”
“会不会,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是沙城了?”
“我怎么知道?”上官灿反问回去,张东没有再作答。
上官灿的身子陷入柔软的床榻里,空气中一片静默。突然,他从床上蹦跶起来兴奋地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我们既可以不用追他们,还可以让他们自己回来。我可真是一个天才!”
上官灿咧着嘴笑,把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安言和苏子零要去西都,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到达西都。安言的主要目的是消磨掉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等5月28号,时间一到,他们就回新世界去。所以,他们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跟追他们的人兜圈子,不要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
可即便如此,在不赶路的情况下,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还是使得苏子零疲惫不堪。他渐渐落后于安言。毕竟在他从前17年的生命中都没有经历过如此严苛的事。
尽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昨日的放松,但苏子零还是努力朝着在他前面,依旧直挺挺走着的安言追上去。
忽然,有一束光一闪而过,最后停留在了安言那里。是信,苏子零加快脚步走过去,他想知道信是谁写的?寅哥吗?
苏子零停留在安言身边注意到,安言看那封信时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皱着的。是什么样的信能让安言露出这样的表情?苏子零探头去看,上面写道:
安言,如果你不想让丫头和那个老头儿出什么事的话,无论你在哪里,最好立即赶回来。我在屋里等你。——上官灿
什么?苏子零一把夺过信,怒火中烧,上官灿竟然敢绑架丫头和爷爷?他还来不及破口大骂,捏在他手里的信就被安言抽了出去。
安言一点点把它折合成原来的样子,又从中间一点点撕开,撕成两半儿的纸反复着又被一点点撕开。到最后,纸的碎片全部被捏在安言手里,安言随意向外一翻,它们便被抛在空中,风一吹,纸花旋着落入地面,被黄土掩埋。
“安言……”安言动怒了,苏子零轻轻喊他。
安言一声不吭转过身擦过苏子零就往回走,苏子零急忙追上去。一天的时间都还没过完,他们就迫不得已折返回去,这是苏子零初次尝到被人威胁的滋味儿。
天色渐渐暗下来,可安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子零扯住了他,“我们可以连夜赶回去,但别忘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