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皖拉下肖湘手,“不是!姐你手怎么这么凉?”
“别说没用的,正经事儿呢!”
“唉,一言难尽!”肖皖看看时间,“挺晚的,小晴还扔家自己睡觉呢,咱妈怎么样?我去看看妈,得马上回去。”她边说话边把外衣脱下来给肖湘披上。
肖湘往回推,“我已经这样了,这么凉的天,你冻着怎么办,生病怎么照顾孩子!”
肖皖按住姐姐手,“姐,你穿上,我一会儿车里取!进屋连口水都没喝,折腾到半夜,我都心疼你。”
肖湘握着妹妹,“皖皖,知道你一个人又弄孩子又弄妈,还得上班挺不容易。姐刚才说话有点急,跟你道歉。但姐还是想提醒你,就算离婚了,齐天盛那种人咱也别去招惹。你可能不知道,他中学那会儿……”
“唉,姐别说他了,我去看看妈。”
肖湘皱眉,“妈目前还凑合,我正在这给妈办转院呢,办完手续,明早我想带她去滨江的大医院。”
“明天,我走不开啊。”
“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就行。”
“我怕她犯病……”
“你姐不是纸糊的,你怕啥,再说了我是姐,有事儿我该扛!”肖湘拉着肖皖往病房走,“你去看一眼,赶紧回家看孩子去,别孩子出什么差错。”
没几分钟,肖湘留下妹妹的衣服和充电宝,看着她车开走,仰头望向黑幕布般的夜空,黑沉沉的夜,感觉空气里都涌动着风霜味。
好累,身心俱疲!肖湘用力搓搓脸,去门外小卖部买个碗面,这是她今天唯一的餐食。
回到病房,肖湘坐在肖长荣病床边,端着泡面边吃边端详妈妈。她白了3/4的头发,爬满皱纹的脸,干瘪的嘴唇早不是上大学走那早上给自己包饺子的模样。
妈妈真的老了,老到她不敢多看、不敢多想。
肖湘低头看看手里那碗用80°C水冲得半开的面,太难吃了。食物半熟不美味,亲情半程不圆满。
长了30多年,肖湘接近31岁生日时,才从她的字典里翻出“尽孝”一词。
肖湘去扔掉泡面,用冷水洗手又洗脸,有种在母亲面前“洗心革面”的仪式感。
再回病房,她趴在肖长荣病床边,握着她粗糙的手,勉强休息。
次日,肖湘被拍打声和哭泣声吵醒,她睁开眼就见妈妈肖长荣的手正一下下拍落在自己脸上,老太太的脸颊已经被打得发红。
肖湘赶紧拉开肖长荣的手,“妈,你这是干嘛,快停下!”
肖长荣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去路口接你,怎么走这来了?我太失败了……”
“妈,你想太多了!”肖湘找纸给老太太擦眼泪。
肖长荣伸手臂抱住她,“我的孩儿啊,我不想活了!”
“妈,别瞎想……”
肖湘话没说完,肖长荣没征兆地下床,直冲向对面的墙。
“妈!”肖湘伸手却只是贴着老太太衣角抓到点空气。
哐当一声,肖长荣在很大的反作用力里倒了下去。
肖湘迈腿手臂急急伸过去接住人,肖长荣额头肉眼可见的紫青红肿起来。
“妈。”肖湘手颤颤地去摸那片红肿,“妈。”
肖长荣顷刻没有了任何意识。
肖湘看向病房门扯着嗓子喊,“医生、护士,医生、护士……”她喊完抱着老太太站起身,想往病床边走,可手臂沉得端不动腿也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