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时,脑袋突发的疼痛,一阵阵的从额角延伸到后脑勺,仿佛有人正拿锤子在敲打着他。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但还没完呢。
在冒牌货连古化作粉齑前,红官趁着这股势,驱动大风化形山林猛兽,追着连古的尘埃一鼓作气地冲向大门。
表面上是让“连古”这个闯入者灰飞烟灭,实际上是对抗这个“地狱大门”。
只能这样了,如果想逃离出去,唯有把这个空间震碎。
也不是没有硬闯过。
一群虎豹豺狼咆哮地奔向了大门,雷霆万钧,气势滔天。
有的撞到了门轴两的石像上,彼时石像似乎刚有动静,挥动着手臂准备反击,却慢了半拍,被突如其来的罡风撞成了碎石。
有的直冲大门,里头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撕咬声夹在其中震耳欲聋。
而红官掐诀的手也因抗衡强大的力量,而使穴位受损,继而渗出了鲜血,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不到片刻,四周的黑开始一点点溶解,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微弱光芒,像星辰的投影,更像关室的烛光。
很快,烛光变成了投射进林间的日光,谈不上刺眼,但已适应黑暗的双眼难以马上投入到光亮中,红官本能地眯上眼。
“你是个好人,也只是个滥好人。”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睁开双眼只见在斑驳的树影中,有两个身影在……打架?
仔细一看,惊了一跳。竟是“自己”将连古抵在树干上,揪着人家的衣襟,冷笑着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找的,活该经历这一切。”
声音不大,但谁听了都不舒服,作为旁观者的红官还没搞清楚状况,都想上前揍“自己”一顿。
连古却是一言不吭,眼神没有回避,只定定地看着他,更没有让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出来。
“什么理想社会?别把我纳入到你那天真愚蠢的计划里!”
另一个自己眉眼透冷,把讥嘲都写在了脸上,看待连古就像看待一个热血愚直的人。
亲眼目睹自己对连古的误解与冷淡,又看到连古眼神里藏着难以名状的哀伤,红官只觉得又气又难受。
对方因他冷漠的话而皱起的眉头,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在各自的心上划拉着。
“我们本就是两路人,有着天差地别,凭什么我就得跟着你东躲西藏,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连古将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仿佛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最终只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沉默中。
红官此刻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漠、疏离,可猛然间,他却想起了计承说过的那句话——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群人很傻,世界变成什么样,也不关他们的事,干什么去当无名英雄。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也没有人会真正感谢他们。”
也许在某些时刻他是共情计承的,所以在本命关内才会映照出他曾经的狭隘与偏见,而放大这种情绪,却要连古来承受。
“一腔孤勇么?很傻很可笑!”
又一句无情的嘲笑,像针一样刺中对方的自尊。
以前或许会觉得连古的想法和做法有些傻,世道浇漓,人心不古,他仍能保持着这样的初心,是难能可贵的,虽天真但浪漫。
现在红官不仅理解支持还心疼,心疼他所经历的一切,心疼他兀自承受下的种种委屈与痛苦,不被人爱却想着爱别人,偏偏误解诋毁他最深的人却是他最爱的人。
尤其是看到那个“自己”正用手指头戳着连古的胸口,他就再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卷起一阵风,扇了“自己”一巴掌。
对方似有所感地朝他的方向偏了眼,蓦地,他脸上刮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红官郁闷地盯着对方,但更多的是不解。
为了验证猜想,他将风捻成了一根长针刺去,就在即将刺入对方脖颈时,对方只斜睨了他一眼,那根针就调转了方向,朝着他飞来,同样的位置只差几毫就被红官定住了。
果然!对方看得到他,甚至能用他攻击的招来对付回去,而对方毫发无损,他却得承受攻击的疼痛。
“正如你的名字一样,你也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和痛苦,却敢妄称这是‘爱’?”
这人言辞尖锐如针,找准了红官和连古最敏感的痛点扎,似要扎到他们作出反应。
而红官只能眼睁睁看着,毕竟他的脸颊还隐隐作痛,刚下手重了点,这次不能轻易受对方刺激而冲动出手了。
“你有资格爱人吗?”但对方咄咄逼人,显然不想让他们好过。
“够了!”红官忍无可忍,御风化形直接掐对方脖子,但很快他的喉咙也传来了窒息感,被他自己紧紧扼住。
红官拧紧了眉心,不得已撤了攻击。
这个人在逼着他惩罚自己。